85度c小說網

鑄造儲物法寶,對鑄匠們來說是難得一回,對百姓來說更是難得一見。儘管眾所周知鑄煉儲物法寶需要消耗黑珀或白珀,也就是清微界的錢財,但真當大批黑乎乎、白花花的珀柱被投進鍛爐時,視覺上帶來的震撼還是無與倫比的,畢竟有些人活到現在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在觀看鑄匠們大展拳腳的同時,人們也在議論着這屆羨水鑄造賽的意義。舉辦羨水鑄造賽是為了選拔鑄造人才,以便將來為皇廷所用。而皇廷網羅優秀鑄匠的目的,就是為了更好地為官方、軍方鑄造武器和法寶。而優秀武器和法寶在市場上花錢一樣可以買到,所以歸根結底來說,還是為了節省鑄造開支。可眼下這揮金如土的景象,似乎使得鑄造賽的意義有些本末倒置。耗費同樣的錢財,足夠買幾百件儲物法寶了,所以晉府尹所謂的“缺儲物法寶”根本就說不通。

議論來議論去,百姓終究無法理解工方府的用意。當然了,誰都知道,皇廷高官肯定不傻,反正就算“敗家”也不傷分毫百姓之財,索性好好欣賞這幾十位鑄匠同時鑄煉儲物法寶的壯觀景象。

受邀而來的貴賓們對儲物法寶的鑄煉過程都很感興趣,紛紛下到鑄煉場近距離觀摩。百姓也是難得機會接近這些達官顯貴們,都想擠到那些大人物身旁和他們聊上兩句。官民同樂,羨水鑄造賽的氣氛真是好極了。

要說對鑄造最感興趣的,當屬冰鶴門和炎鴉宗那四位長老。他們在宗內本就是分管鑄煉這一攤事務的人。來觀摩鑄造賽一則可以看看有什麼新鮮的鑄造技術;二則可以在賽後搜羅一批鑄造物品回宗。不過由於這次規則的改變,恐怕是沒辦法帶儲物法寶回去了。

金壽堂沒什麼名氣,被安排在最遠、最小的鑄造場。大部分觀眾覺得這塊場地里的鑄匠折騰不出什麼大花樣,所以走到這裡就都折回去了。四位長老至此,三位都轉過身去,唯獨冰鶴門的一位女長老停下了腳步。

“童長老?”同宗另外一位長老喊道。

童長老滿頭白髮,臉龐蒼老、削瘦,但目光卻是炯炯有神。她在冰鶴門的地位極高,在四位長老之中排位第二,僅次於掌管賞罰的大長老。她在宗內負責的事物也是最多的,鑄、煉、制三道六藝都歸她管。喊她的那名男子姓謝,是四長老,負責宗里包括鑄煉材料調配在內的物資管理,所以兩人此行一起來了。

見童長老沒有回答,四長老納悶地掃了一眼鑄造場。這片場地內的鑄匠們水平較低,用這麼多珀柱鑄煉,不少人緊張得手一直在不停地顫抖。“這有什麼可看的?”四長老疑惑道。

“宗里派我們來觀賽,不僅僅是看看熱鬧。別忘記羨水鑄造賽的初衷——選拔人才。”童長老道。

此言何意?

炎鴉宗的一位長老率先反應過來:“對啊,以冰鶴門和丹幽皇廷的關係,要走一、兩個參賽的鑄匠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這場鑄造賽也可以說是在幫我們選拔人才!”

“沒錯!”童長老道,“不過儲物法寶的鑄成率極低,在無法以成品判斷鑄匠鑄技優劣的情況下,就只能靠我們的雙眼仔細觀察了。”

謝長老一邊再次掃視鑄造場,一邊說:“道理我明白。可是這個鑄造場里都是些來自小店的鑄匠,連大場面都沒見過,有什麼值得觀察的?”

“你們沒發覺那位鑄匠有點兒與眾不同么?”童長老遙指之人正是費徒空。

三位長老仔細觀察,費徒空雖然和其他人一樣沒有開始鑄造,但他的視線始終落在面前的珀柱之上。相反,其他鑄匠都在左顧右盼,他們似乎都抱着同一個想法:“別人不先動,我也不動。”

“也許他是被大量的珀柱給驚傻了?”謝長老笑道。

童長老白了他一眼:“我看他比你都鎮定。”

這時,費徒空終於開始動手了。珀柱鑄寶,這個過程他再熟悉不過。他將一整箱黑珀柱倒進了鑄台一端的鍛爐之中。聲響也引起了場中其他鑄匠們的注意,所有人都盯着他的一舉一動。

煅燒的關鍵就是火。費徒空在禹餘界已跟慕容蝶學得催火絕技,當蒼白色的火焰在鍛爐中翻騰時,鑄匠們一片嘩然。

童長老嘴角上揚:“果然如我所料。”

謝長老卻道:“法寶尚未鑄成,一切都言之過早。”

費徒空不知與金凡慶說了什麼,金凡慶先是怔了片刻,而後一邊搖頭嘆氣一邊將一箱白珀柱倒進了鍛爐。

兩箱珀柱!鑄匠們無不驚訝,在他們想來,得虧工方府承諾不需要參賽鑄匠承擔任何花費,否則這就是典型的敗家子。

“那麼多珀柱塞進鍛爐里,連受熱都不均勻,如何熔煉?”

“我還以為他敢先動手鑄煉,定然有兩把刷子呢,原來連鑄煉最基礎的知識都不懂。”

“看來那小子不過是個愣大膽而已。”

鑄造場中的人們紛紛嘲笑費徒空,甚至還有人沖他大喊:“對,就這麼干!反正不是你的錢,用不完也帶不走,就儘管使勁兒浪費吧!”

連金凡慶都以懷疑的目光注視着費徒空。

費徒空壓根不在意別人的冷嘲熱諷,雙手突然重重一拍鍛爐,震飛了爐蓋,爐中的火焰衝天而起,將整片鑄造場都映得一片蒼白。

不蓋爐蓋熔煉?眾所周知,爐蓋的作用有二:一是封住爐內的熱量;二是阻擋爐外的灰塵。這兩點對鑄造的第一步驟——鑄胚來說可謂是重要的關鍵。故而眼前的場景再一次顛覆了所有鑄匠們的認知,不過這種震驚卻是負面的:身為鑄匠,居然還能無知到這種程度?

費徒空暗自好笑,心道果然夏蟲不可語冰也。師父申屠井曾經說過,當鑄技達到一定的程度,一些細節將不再會成為影響鑄造的關鍵因素。雖然費徒空離申屠井的神乎其技還差得很遠,但以他目前的鑄造水平,鍛爐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個提供煅燒的托台而已。

沒有爐蓋的鍛爐依然是口小腔大,兩大箱珀柱把鍛爐塞得過滿。費徒空單手催火,騰出右手拿出一把刀來。

鍛打器胚應該用鑄錘才對,他拿刀出來做什麼?再說這時還遠遠不到鍛打的階段呢。費徒空暗暗運勁,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刀橫砍在鍛爐上。“鏗”的一聲,火星四濺,刀削進鍛爐一半。“好硬啊!”費徒空驚而輕嘆。

由工方府提供的鍛爐,果然品質極佳。大家更看不明白了,紛紛向費徒空聚攏過來,其中還有位好心的老鑄匠提醒道:“年輕人,工方府只是無償提供鑄寶材料,但鑄爐可是借用的,你若是自暴自棄,揮霍點兒珀柱也就算了,如此肆無忌憚地毀壞鍛爐,可是要賠大錢的呀!”

費徒空壓根就不在乎:“無妨。等我鑄出儲物法寶,足夠抵償他這鍛爐。”

老鑄匠嘆了口氣,連連搖頭。不少人都認為費徒空是在痴人說夢,像他這樣“胡亂”鑄煉,能鑄成儲物法寶那就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