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飲空觀周圍地域都是深山老林,較為偏僻。蕭天河一行三人走出近二百里,才終於到達一個還算像樣的城鎮。之前途徑稀稀拉拉的幾個破落小村,都無法讓雷嘯炎滿意,原因就是沒處喝好酒。所以一到這座泗瀆鎮,他就迫不及待要去酒肆好好嘗一嘗清微界的美酒。

正好時近黃昏,蕭天河打算夜裡就在此鎮歇腳。

鎮上的酒肆雖然不少,可惜的是開門的只有一家。酒肆里也沒多少客人,連掌柜都看不到,只有一個夥計趴在桌上昏沉沉地打着瞌睡。

蕭天河他們選在窗邊的桌旁坐下,招呼夥計。夥計抬起睡眼一瞧,三個陌生面孔,其中還有一名妖嬈女子,頓時來了精神,忙端上一壺茶來。

“我們不要茶,要酒。只管把最好的酒端上來。”雷嘯炎可真是饞極了,都忘了問蕭天河有沒有錢。

“這……”夥計神色怪異,“實在抱歉,小店只有茶,沒有酒……”

經他這麼一說,三人還真是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牆邊的櫃架上,本該放滿酒罈才是,此時卻空空如也;店外的酒旗殘破,連“酒”字都缺了一塊,倒像是個“泗”字,如此招牌,豈能招攬生意?還有,店內果然聞不到分毫酒香之氣,只有一股淡淡的茶味,連“茶香”都談不上。

雷嘯炎饞了一路,不想卻依然喝不到酒,不由得心生怒氣,重拍桌子:“笑話,沒有酒,開得哪門子酒肆?欺負我們是外鄉人不成?”

拍桌聲響嚇了另外幾名客人一跳,再加上雷嘯炎大聲嚷嚷“我們是外鄉人”,大家都將目光投向這裡。

夥計賠笑:“客官有所不知。早在半年前,我們鎮上就已經不再釀酒了。你們若是實在想喝,可以沿路東去六十餘里,有座‘羅堰城’,那裡必定有酒。”

六十餘里挺遠,等到地方怕是要天黑了。看來在飲空觀時,聶長老那一趟去得可真不近。

“半年不釀酒,這家酒肆竟然還沒有關張,也算是件稀罕事。”蕭天河道。

“自從鎮上無酒之後,不少好酒的鎮民就陸續搬離了這裡,飯莊、酒肆無酒也經營不下去,逐個關張。可是,總得給大夥留個閑談之處吧?我們這酒肆已經改成茶肆了,只因大夥都知道,所以懶得大費周章改頭換面,依然沿用着酒肆的旗子和招牌。”夥計介紹道。

黎翠嫣好奇地問他:“不知為何不再釀酒?”

“這還得從去年開始的一樁怪事說起……”夥計侃侃說開了,其他客人也時不時插上幾句。

這座泗瀆鎮以前所釀之酒還算小有名氣,原因全在鎮外的四條河水。“瀆”,乃水之精華,這四條河都不大,彼此距離也不遠,僅以“上、下、近、遠”區分,統稱“泗瀆”,鎮名由此而來。“泗瀆”之水源頭乃山中老泉,清澈甘冽,十分適合釀酒。

可自打去年年末,鎮上所釀的酒一夜之間全都變了味,變得又苦又腥,臭不可當。之後另釀的新酒,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突然變味。酒家苦尋其因,卻始終未得,故而鎮上再無人釀酒。

這倒是件新鮮奇聞。聽完之後,黎翠嫣推測:“是否是河水或稻米出了問題?”

“用井水釀酒亦是如此。”店夥計回答,“不過釀醋卻很正常,可見不是水和米之故。”

“那也不至於無酒可飲吶!”蕭天河道,“從別處運酒來不是照樣可以經營酒肆?”

夥計無奈:“這個方法我們也曾想過,可不論是從何處運來的酒,只要到了泗瀆鎮,不出兩日肯定變味兒。哪家酒肆也不能兩日兩日頻繁進酒不是?關張是必然的結果。”

外來的酒居然也會變味,說明果真不是原料的問題。以往只聽說過豬瘟、稻瘟之類的會傳染,難道還有“酒瘟”不成?

“這不明擺着么?是有人故意往酒里放了什麼東西,才會導致大批突然變味。”雷嘯炎道。

夥計搖頭不信:“不光是一家,全鎮的酒都是如此,有的酒還是封在窖中的,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往所有酒罈里放東西?”

“那變味後的酒可還有?”黎翠嫣想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早就沒了。若是還留着,一壇酒就能熏臭整條街呢。”夥計使勁咽了下口水,似乎在強忍乾嘔,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那股氣味實在是……讓人終生難忘!”

“罷了,既然無酒,我們就喝這壺茶了。”蕭天河又向夥計打聽客棧之事。夥計聲稱鎮上本有的兩家客棧也都關張了,他這間“酒”肆還兼着客棧和飯莊的生意。

喝完了茶,三人先去鎮上逛逛。據夥計所言,這座泗瀆鎮還剩下三分之一的住戶。到街上一看,果然燈火零星,大部分房屋的門都緊鎖着。

三人一路溜達,往北出了小鎮,沒多遠就到了“上近河”邊。河水潺潺,清澈見底。

黎翠嫣特意撩水嘗了嘗,清涼潤口,並無半點異味。“果然不是水的問題。”

“我還是認為有人故意使壞。”雷嘯炎堅持己見。

蕭天河表示贊同:“應該是。不過此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往酒里投放東西的呢?他此舉又是為何?”

“管他呢,反正我們就歇一個晚上。等明日離開此地,就能有酒喝了!”

這時,三人聽見身後有人呼喊。回頭一看,是店夥計跑了過來。待離近,三人發現他手中拿着一個發白的泥球,不知是何物。他氣喘吁吁地說:“三位,之前你們問是否還有變味的剩酒,可是要將此事調查清楚?”

“不敢誇口,好奇而已。”蕭天河如實道。

“聽一位客人說,鎮西頭有戶人家地窖中還封着一瓶酒,我剛才去討來了。”夥計將那個泥球奉上。

蕭天河道:“都這麼久了,還真有剩酒啊!”

“我們泗瀆鎮歸羅堰城管,當初城裡也曾派人來查過此事,這瓶酒就是當時剩下的。調查沒個結果,那戶人家也不敢隨便把酒倒了,就一直留到現在。不過也只剩下這最後一瓶而已。為了防止氣味外泄,所以用泥團封住了。”

蕭天河正要將泥團浸在河中,夥計卻連忙阻止:“先別,我是沒辦法再聞那股氣味了,所以才沒在酒肆里候着三位。”言罷,他竟一溜煙跑遠了。

雷嘯炎哈哈大笑:“看來真的是很臭啊!”

泥團泡水後發軟,再往石頭上輕輕一磕,泥塊就紛紛掉落,露出了裡面的黑瓶。一股難以名狀的氣味隱隱散發出來,蕭天河皺了皺眉頭。待取下瓶塞,頓時一股濃郁的臭味撲面而來,又腥又騷,令人作嘔。

蕭天河捏緊鼻子,也依然感覺那股惡臭在往鼻子里鑽,於是連忙塞住了瓶口。

“我服了,釀酒居然能釀出這種氣味,就算是往酒里丟一具腐屍,也不至於臭成這樣啊!”雷嘯炎捏住鼻子抱怨道。

黎翠嫣卻似能抵抗臭氣,她接過酒瓶,還湊到鼻子前輕輕嗅了嗅。

“嫣兒,你真是……英雄了得啊!”雷嘯炎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黎翠嫣白了他一眼,然後對蕭天河嚴肅地說了一聲:“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