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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怕剖析自己,剖析自己是件艱難痛苦的事兒。

名字是自己的,卻總被別人叫着。

長得好不好看孤芳自賞沒有,得大夥說好看才是好看。

我們總拿審視的眼神挑剔別人,評說別人的好好壞壞是非長短,卻對自己一掠而過。

當有一天用看別人的眼光反過來看自己,對自己進行深度剖析時,這時候會發現自己還不如別人,有很多錯,有的還罪大惡極。

人是需要反省的。列寧說過,當一個人開始進行反思的時候,他將進入一個偉大的起點。

老譚說自己虛偽,張麗沒說啥,過了一會兒問老譚準備和雅茹怎麼著,是像她似的不登記不領證的跟老黃在一起搭夥過呢,還是就這樣兩頭抻着等過段時間的。

老譚把自己和雅茹的想法跟張麗說了,張麗聽了後說:“我看你倆到最後也不能在一起,不是我嘴毒,這麼說吧,等你病好了,兒子上了大學,那就得三年半。

那時雅茹兒子該成家立業了,她能等你到那時候呀?另外聽她那話沒再找的意思,想一個人過。

其實你也是,被不幸婚姻折磨了半輩子,好不容易離了哪能那麼快找,估計你現在都有陰影了。”

老譚笑笑說:“你快成心理醫師了。”

年跟前兒吃飯只能找大飯店,小飯店幾乎全關了,都回家過年了。

老譚定的是離赤山路店很近的東北大院,東北大院幾乎是關東人家的翻版,只是面積小點兒。當初他家裝修的時候找過老譚,想聘他為廚師長。那時老譚正在籌建赤山路店,沒答應。

他家的生意很好,有超越關東人家的架勢。

老譚和張麗進來時劉哥和李哥已經在包房等着了,倆人到了便開始上菜。

一共四個菜,分別是老式鍋包肉、東北殺豬菜、蒸豬血和東北大拉皮。菜肴口味不錯,很地道,菜量也很大,四個菜四個人根本吃不了。

酒是小燒,雖然沒阿巧的醇厚,但也不錯。

張麗和劉哥、李哥也是老朋友了,彼此沒啥說道。

李哥對張麗說:“看着你家老黃了,他不去參加葬禮了嗎,我也去了。我沒去飯店吃飯,從火葬場回來就到這了。”

“哦,你咋去了?”張麗問,意思是李哥這歲數和故去的老爺子應該沒啥關係。

“那是我同事他爸。”李哥說。

“噢,願不當的,我還納悶你咋去了呢。”張麗恍然。

每人面前一壺酒,各自滿上。

老譚提了第一杯,四個人一同幹了。

劉哥愛吃蒸豬血,老譚把蒸豬血放到他跟前兒。

劉哥說:“他家的蒸豬血好吃,比關東人家蒸的好。”

老譚說:“他家的上雜師傅就是關東人家的,蒸的能不好嗎。”

張麗問:“你說的是張師傅?”

老譚點頭,說:“給漲了一千塊錢工資,還配了仨小弟,能不來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數的。”

李哥把殺豬菜里的一塊血腸夾到嘴裡邊吃邊說:“現在關東人家干不過東北大院。菜水湯尿褲的一點滋味沒有,並且還不打折,啤酒就是干啤淡爽,再不就是青島純生,老雪根本沒有,想喝得自己出去買去,沒人愛去。”

劉哥說:“還得我兄弟管理,我兄弟一走就不行了。”

張麗說:“那還說啥了,老譚是誰。”隨後飄了一眼老譚狹狙的問:“是不?”

老譚自嘲的笑了笑,說:“我沒那大能耐。”然後接着道:“關東人家走下坡路很正常,我離開的時候跟着走了一部分人,像忠清、華清哥倆,都是中流砥柱。

等你和李爽、周曉梅走的時候又跟着走了一部分人,也都是中流砥柱,高層和中流砥柱都走了還剩下啥了?

再加上徐老闆摳門,有頭腦但心胸狹小,太精於算計,算來算去把自己算計了,不滑坡才怪。”

“你說的這點對,主要是徐老闆太精明,精明的有點過分。”張麗喝了口酒繼續說:“他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是第二次把你請回去;最錯的一件事是在你病的時候不用你了。

他覺得行了,反正生意起來了,有你沒你一樣。正好你還吐血,能不能好不一定,就來了個趁你病要你命,陰損到家了。

他以為你走了不會帶走啥人,你也還真沒帶誰。但你不帶不代表人家不走。說一千道一萬主要還是他做的事不講究,叫人不敢跟着他干。

你走了之後先是我,接着是李爽,然後是忠清華清,緊跟着是一大批中層管理人員和員工,都走了。像當初二樓的那個領班,就是現在蘇州中央廚房店的店長,當初寧肯到赤山路店當服務員也不在他家當領班,這就說明問題。”

老譚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不管咋說關東人家在三檯子是老店,有底蘊,不是說不行就不行的。現在他家一天能賣七萬左右,不賠錢,就是賺的少點兒。

另外周六、周日人家宴會不斷,結婚包席的大部分去他家,還是可以的。”

李哥說:“他家現在結婚包席也沒東北大院好,就佔個地方大場地寬敞,婚禮大廳立整,燈光音響大屏幕砸人,要不然不行。”

劉哥說:“現在結婚都講究排場,吃不吃的不重要,你看還有幾個是奔着吃席去的?不像過去,人們肚子里沒油水,趕上隨禮使勁吃往死喝,一頓頂好幾頓。

我記着我結婚是在家辦的,那時候住平房,頭好幾天就開始準備。等正日子那天從十點開始坐席,都是一個人隨禮全家吃,大人孩子齊上陣。

那時候就怕準備的少不夠吃,總往上加菜。

嗨,那時候是真困難,隨禮都是三塊兩塊的,最大的禮十塊。有的根本不拿錢,拿個暖壺、立鏡、枕巾、臉盆、被面啥的------”

李哥接着劉哥的話茬說:“等我結婚的時候就好點了,隨禮基本上都是五十,好不錯的一百,二百的很少,那得是直近親屬,親姐姐親哥哥啥的。

但也是一人隨禮全家吃,孩子大人齊上陣,挺怕菜少席面吃空了丟人。”

老譚也想說說自己結婚時的席面,有張麗在場便沒開口,但結婚時的場景卻在眼前浮現了。

都說結婚那天的順當與否和發生的事決定兩口子是否能過一輩子。老譚結婚那天林燕不知因為什麼生氣把窗戶上的大紅喜字給扯了,他當時不知道,是後來林燕一次說漏嘴才知道的。

他想,和林燕離婚也許早就註定了,可能就在結婚那天。

老譚從老家結完婚回到省城請客的那天張麗沒去,她是三天後來的。那天她喝醉了,老譚送她回家時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說:“老譚,我疼,我這疼——”

“哎!想啥呢?喝酒呀。”

張麗把老譚從失神的狀態里叫出來,老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和三人一一碰過,然後一飲而盡。

酒有點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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