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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車場。

“把車停好然後立刻回來寫報告,別讓我又看見你站在前台聊騷。”老警察陰陽怪氣的甩了句話,獨自開門下車。“凡是我們今天記錄的都要寫,千萬別讓我發現你漏了什麼。那對你沒好處,小子……”

結果也不知是自己不小心還是什麼,光顧着說話的老貝克爾在下車的時候,被彈開的車門給狠狠撞了一下。

“Schei?e,Schei?e!”

貝克爾簡直要被氣瘋了,大聲咒罵著離開。

老警察一路都在試探,可這個菜鳥很不上道,對他的暗示裝作不懂。難道家裡真的有什麼後台?

開車的年輕警察也朝背影丟了個鄙夷的眼神兒,真以為我是傻瓜?呵~誰不知道你是什麼貨色?

老警察沒覺察,心裡猶自在轉着別的念頭……只要一粒子彈或者彈殼,不需要真是那把槍射出來的,只要在守林人木屋附近找到一枚和自殺者使用的相同口徑的彈頭或彈殼,就夠把那個討厭的亞洲人抓起來。

對白人不夠,但對非白人足夠。

膚色歧視不出現在紙面上,但絕對存在很多人的思想中,尤其是歐洲。

屆時稍微拖延一下訴訟時間,提高保釋金,沒錢了那傢伙只能自己滾回華夏。如果他還不走,向移民局投訴……

趕走王虎並非出自他本人意願,相比亞洲人老貝克爾更加厭惡土耳其移民。

但那是來自社區委員會的請求,否則他也不會對一個移民二代自殺案如此上心,這一切最終都跟選票有關。

黏土區是基民盟議員斯特法妮·提摩太的選區,提摩太支持移民政策,但最近這裡安置了過多的移民。眾所周知,斯特法妮的核心支持者是偏左陣營的白色。適當的移民既填充了低端勞動力市場,又有效降低生活成本,還能滿足白人中產階級的道德需求,再美好不過。

但過多的移民則會導致治安惡化,工作被侵佔,以及中產階級最害怕的事情——社區房價下跌!

房價下跌對於中產階級來說不亞於一場噩夢,因為他們的房子大多抵押給銀行,下跌會讓無數家庭破產。

而且從長遠來看,移民也必須控制規模。一旦這些人成為主體,他們必定會發出自己的、與德國主流價值觀相悖的聲音。那些人天然不具備包容性,他們的宗教充滿血腥,當他們選出自己的代言人,也將永遠的改變德國。

這在過去十年已經初露端倪,黏土區的很多家庭都不得不在房價下跌前搬離社區。

因此提摩太和她領導的委員會雖然表面上還支持移民政策,可私底下已悄悄轉向。驅逐王虎只是試探,因為亞裔在德國的影響力最弱小。如果沒有激起太大波瀾,下一步將對準利比亞人。

不過老貝克爾不懂這裡面的細節,他只知道為了退休金必須去做,但最好別牽扯到自己……老貝克扭頭看看消失的警車背影,那個菜鳥可以。

至於怎麼讓他聽話,老警察自問有的是辦法。

*****

眼睛無處不在。

就在移民自殺案的當天,黑光實驗室失竊的第二天,也就是王虎被警察敲門的前一天,幾張照片裝在信封內匿名投遞到了法蘭克福西區警局。因為是無任何標註的匿名信,這封信直到下午才被分揀,然後送到警備警外聯公務員的手裡。

他打開信,而後驚訝的看到這樣幾行字:“我是一個天文愛好者,於6日夜尋找‘大魚2’星座時意外拍攝到一組照片,我覺得可能與犯罪活動有關。

特此轉交,祝一切順利。

PS:請不用尋找我的身份,我只是一名愛國的聯邦公民。”

這組照片看起來相當清晰,但由於拍攝時間在夜晚,並且畫面大部分都是建築和陰影,因此只能勉強分辨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盜賊,從某幢大樓中偷走了一個箱子。

收信的警察一看照片就笑了,哈,見鬼的天文愛好者,見鬼的愛國公民!我這雙眼睛看過太多,這照片是自頂向下拍攝,你家天文望遠鏡難道是裝在飛機上的?這分明是一組……衛星照片!

看多了電影的警備警一琢磨,這裡面有事兒啊。

在深夜拍得比谷歌地圖還要清晰的衛星照片,那個國家有這種技術?肯定是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大流氓國……這事兒我處理不了,必須上報!

不過在這之前……“哎,海默,快來看啊,我這兒有間諜衛星的照片!”他興緻勃勃的對着旁邊的青年同事炫耀道。

照片在警局裡傳了一圈兒,大約兩三百人看過之後,才被正式上交到德聯邦憲法保衛局作戰情報技術部(部5),也就是對內反間諜部門的桌面上。

“Fick dich!這是黑光實驗室!”

到了部5的資深人士手裡,一眼就認出照片上建築的來歷!登時大驚失色,“監控組是幹什麼吃的?都有人進出大樓,甚至東西丟了他們都不知道?被拍了衛星照片送到手裡才明白過來,丟人不丟人!查!所有人立刻行動起來!”

秘密部門一聲令下,全部動作起來。

至少在德國本土,憲法保衛局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強力機構。隨着無數人如機器般運轉,大量信息源源不斷的傳回作戰情報技術部,真相也隨之一點兒點兒被剝離開來。

“在夜晚9點至11點之間監控顯示,黑光實驗室附近區域有多路訪問接入,數據傳輸量猛增300%到1500%!”

“當晚,全市約1.5%的路況監視被刪除,沒有發現規律,但其中就包括實驗室附近區域。”

“樓門的電子鎖與保安室的咖啡機發現了侵入痕迹,具體手法還在解析。樓內監控沒有拍到任何東西,保安表示除了咖啡機曾出故障之外其它一切正常。反間諜部大致推測出侵入實驗室的手法……非常的簡潔、高效、專業、最後卻查無蹤影,標準的間諜行為。”

“沒拍到很正常,你說的沒錯,這是個極為冷靜的業內老手。而且你發現了嗎,除了電子入侵之外,像仿生頭套、擬像隱形、超聲波暈眩……這幾年流行的間諜把戲沒一樣用上,全都是老手法,像極了冷戰時期活下來的混蛋。”

一個眼鏡反射着白光,體型微胖且禿頂的中年男子坐在黑暗中,傾聽並分析道。

他的身體特徵幾乎都被什麼遮擋,或是陰影或是眼鏡。手擱在桌面上,不過戴着及肘的長手套,像極了契訶夫筆下的那個《裝在套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