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博士是什麼人？

他就是在上一次凡爾登戰役的時間循環中，為麗塔·沃拉塔斯基的行為提供理論依據的那個人。

卡特當時的身份是白宮首席分析師，他的話很多人會傾聽，也因此為麗塔爭取到相當一批遍布政界和軍界的支持者。他們出於各種目的幫助麗塔，並在戰爭中為她調集了一批資源，製作出尋找歐米伽喵的儀器。

更瘋狂的是，他們是在一天的不斷重複中做成這件事的。

可惜，這一切都隨着麗塔因失血過多被輸血後，徹底喪失了進入時間循環能力而戛然而止！

別的利益集團開始反撲，他們這個小團體慘遭打擊。除了已經被宣傳成戰爭英雄的麗塔·沃拉塔斯基不能動之外，小團體中的幾乎所有人都被驅逐出政界和軍界。

而作為“罪魁禍首”之一的卡特博士也未能倖免，他“被精神病”後丟掉了白宮首席分析師的職位。妻離子散，最後這位科學家甚至淪落成了一名機械師，必須在士兵的監督下勞動。

這是徹徹底底的羞辱。

他當初充滿傲氣，認為科學就是科學，和政治無關。事實證明，科學可以和政治無關，但科學家不行。尤其是白宮首席分析師，他在擔任這個職位後還把自己當成科學家，就已經是錯的。

在無數次悔恨中，卡特也曾懷疑自己當初是否真的錯了。畢竟他當初只用過簡單測試法來證明——他讓麗塔猜他背後有幾根手指，麗塔第一天不知道，但第二天告訴了他答案。

卡特博士於是在自我構築的邏輯中劃分了歐米伽喵，阿爾法狗和普通“擬態”的三重結構（推測基本是對的，沿用至今），又設計出從阿爾法狗身上尋找歐米伽喵的設備。他深信只要終結歐米伽喵就能終結戰爭。

然而之後的失敗讓他陷入自我懷疑，自我懷疑之後就是自我否定，直到王虎讓他看到屏幕。

在物理學上，可觀測和不可觀測是兩個概念，也是兩種難度。

Z小隊在時間循環前約半小時時綁架卡特博士，然後將他放置Play在一張椅子上，讓他親眼目睹了時間跳躍開始的一幕——隨着一名士兵戰死，沙灘忽然被清空。

“擬態”、戰車、屍體、殘骸，甚至燃燒的火焰和濃煙，一瞬間全都變得乾乾淨淨。唯余海浪徐徐，諾曼底海岸彷彿千年無人到訪。

相反，希斯羅機場那些空曠的營地瞬間被新兵填滿，過道上到處都是運輸車輛，大量機甲完好的擺在倉庫，廣播播放着一模一樣的宣傳詞，而機場上方的時鐘上，時間被回撥到12小時之前……他們行走坐卧，完全是前一秒動作的延續。

簡直讓人難以置信，直到卡特看到，那名他確認死掉的士兵正緩緩的從行李堆中爬起。七八個碩大的箭頭指着他，每個後面寫着“時間循環者！”“他就是他，不一樣的焰火。”“藍線？紅線？不好意思來錯片場了。”“他老婆參加SM俱樂部”……

……這是哪個垃圾加的特效？

又磨嘰了十分鐘“你走”“我不走”之後，兩個矯情的傢伙才簽訂下一系列不平等條約。

王虎的目標是徹底解決這場全球災難，而卡特博士的目標則是研究成果共享，讓他能在事後恢複名譽。

於是合作。

實驗註定不可能脫離王虎的視線，這點大家都懂。

卡特博士列了一張長長的清單，讓王虎負責搞定。

王虎瀏覽了一下，確認其中沒有故意為難的成分後，讓人故系統通過網絡搜索“貨源”，直接分解成大大小小的上百個任務，排列組合一下後交給虯亖柒他們搞定。反正時間循環里也無事可做，當兵不就是干這麼的嗎。

果然，虯亖柒他們的想法一樣，連報酬都沒談——王虎也拿不出啥報酬。他們要是缺錢，就去任務中順手牽羊……不能讓拯救地球的人流血又流淚，吃好喝好是最起碼的標準，聖人誰愛當誰當。

而王虎需要卡特博士幫忙的另一件小事，則是綁着忽悠凱奇。

凱奇如今正像一隻找不到家的小雞一樣，在戰場上毫無頭緒的亂跑，然後陣亡。但在前幾天，他已經找到了麗塔。目前正在一步一死中，拖着屍體朝麗塔前進。

一旦凱奇跟麗塔說上話，麗塔知道他進入時間循環，必然會讓凱奇在第二天去找她！然後麗塔就會想起並帶着凱奇去尋她最好用的工具人——卡特博士……

“法克……凡爾登之後我們再沒見過面。”卡特博士鬱悶的說。

他為麗塔做過那麼多，但當他淪落之時，麗塔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別的也就算了，他找不到證據證明自己沒瘋，才是妻子女兒離開他的主因。

在這一點上他永遠不會原諒那個女人。

“所有人都在為更偉大的目標犧牲，這大概是她的想法，包括她自己。”王虎隨意的說，“但我要你幫忙的不是這件事，而是凱奇。事情出了一點點小小的偏差……凱奇見過我們，事實上，他開啟時間循環時，我們恰好在並肩作戰。”

“所以他一直在戰場上瘋跑，可能是在找我們。”王虎有些抱歉的說。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讓他不再打算跟凱奇接觸。可對凱奇來說，時間循環讓他每天都經歷相同的事，偏偏第一次卻截然不同，這必定成為他心中最大的疑團。

“如果他問起，你得幫忙給他一個說得通的理由。”

“這讓我怎麼解釋？如果時間循環是真的，那你們就該在那兒！如果你們不在，就說明時間循環是假的，這是悖論！我該怎麼解釋？”“嗯，遇事不決，量子力學。解釋不通，蝴蝶效應。”

“媽惹法克，你是在侮辱科學……行，我知道該怎麼說了。”卡特站起來，“既然設備還沒到位，沒什麼事兒我先回去？”

王虎朝門口做了一個請。

卡特一直走到門口，甚至把車庫門打開，一隻腳都邁到門外……可幾個綁匪，吳六在上下左右的圍着拆開的機甲琢磨，虯亖柒在擦槍，王累將爆炸物從箱子中拿出來檢查再放回去，張三四在剪輯視頻而彭大土在旁邊看，柳含笑用大屏幕追英劇，沒誰看他。

“走啊。”王虎催促。

卡特博士尷尬的笑笑，“我那邊還有些偷偷留下來的設備，下班後運過來。”說完匆匆離開。

“真讓他走？”柳含笑眼睛盯着屏幕問。

“能走到哪兒？”王虎不在意的說。

五十次循環，他基本已經把整個基地的監控握在手裡，所有系統進出自如，天上的衛星都控制了十幾顆，到處都是眼睛。

*****

下班回家，騎着摩托車從42號公路拐進布魯斯路，街對面就是金泰珠工作的那家乾洗店。

由於進入登陸前的臨時軍管，哪怕在中午，居民區路上的行人也很少。路兩邊的店鋪看起來分外蕭條。實際上是錯覺，有着固定的幾十萬潛在消費者，這兒的生意是全英國最景氣的。

只是分時段，非訓練時間這邊人山人海。

王虎沒去打擾乾洗店的經理，過了這兒前面是酒吧酒吧酒吧，然後是按摩店按摩店……大兵們需要這個，最後是街角的一家不大的超市，那就是金泰珠平時下班買菜的地方。

王虎掏出手槍。

超市不忙的時候只留一個人值班，可那人偏偏是個種族歧視的人渣。明明自己是個廢物，卻把一切都怪到移民身上。歐美這種人很多，大部分都是白垃圾。

每次金泰珠在這兒買菜，都要受他的騷擾和辱罵。金泰珠也會反駁並回罵幾句，可問題在於時間循環讓這件事每天都發生，而且糟心事總讓人一整天都不開心。

金泰珠不想給王虎添麻煩，遇到事情自己默默忍着，還是王虎自己查到。他一周前將監控區域延伸到居民區，無意中發現這件事。

事情不大，但很讓人生厭。

所以每次王虎在路過這裡時，都會順便給那傢伙兩槍！不至於死，但這邊人少，足以讓他流血和哀嚎一下午。

現在王虎都打出經驗來了，射擊甚至不用過馬路。

然而這次，“呯——”！的一聲槍響。

王虎舉槍愣住，他還沒扣扳機呢，誰在配音？

而且這槍聲也跟他的手槍對不上啊。

王虎將槍插回槍套，開車穿過馬路，這附近監控都在他控制之下，完全不怕被拍到當街掏槍。

剛一走進超市，就看到金泰珠臉色蒼白的站在櫃檯前。她聽見門聲，慌慌張張的轉過身來，兩個人的視線毫無準備的碰在了一起。

金泰珠慌亂的想把手裡的銀色伯萊塔女士手槍藏起來，卻想不出來該藏在哪兒，只能背到身後。

“你啊，我還以為你沒脾氣呢。”王虎說著走了過去，金泰珠局促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不用怕，一切有我。”

王虎說著掏出槍，對準那個還在呻吟的傢伙“呯呯呯”三槍，直接了結！

放下槍拿出手機，“幫個忙，把我發給你坐標上的屍體處理一下。找個地方化了，灰拿回車庫，我不想明天還看到這個噁心的傢伙。”

“走吧，回去。不用擔心，屍體和錄像都會有人處理。”他放下手機對金泰珠說道，並主動拿起櫃檯上的菜。

“路上能跟我說說，你是從什麼時候覺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