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吵吵鬧鬧的實在不像話，所以不論對錯，先安撫客人的情緒是第一要務。
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冷靜什麼，憑什麼讓我們冷靜，讓你們負責人出來，我們不和你這個小兵說話。什麼東西，哼！
什麼叫蠻橫不講理，被演義的淋漓盡致。
“請你們不要影響其他客人辦理業務，先到這邊坐一下，我們經理回來和你們溝通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年青職員也是頭疼不已，他就算是脾氣再好，就算是再能說，遇到不講道理的也是吃啞巴虧。
辦法倒不是沒有，只要比對方更不講理，嗓門更大的壓制，保證讓他們安靜下來。
可，他們是服務機構，這裡是銀行大廳，他要是這般操作，必定會適得其反。
“兩位女士，你們要是想解決這件事情，就請你們到這邊的休息區就坐，我去請我們經理過來，否則你們這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壓下滿肚子的怨氣，年青人做着最後的努力，可惜啊，整個大廳就只有他一個人獨自面對這件事情。
連個幫忙的同事都沒有出現，甚至於保安也只是遠遠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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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旁邊有一個存款的客戶也幫着說了一句，似乎也覺得鬧不意思，被人圍觀看戲有些不好意思，女兒拉了母親一把，兩人終究是氣沖沖的走進隔壁的休息室。
只不過嘴上的罵罵咧咧，沒有絲毫的中斷。
說是休息室，其實是他們營業廳日常的一個綜合小型會議室，隔着磨砂的玻璃大體能看到年輕員工端茶倒水誠懇的態度。
喧嘩來的突然，去的也快，大廳重新安靜了下來，回歸了它原先的節奏。
同時，一道身影也是焦急的推開休息室的門，急匆匆的闖了進去。
遠遠的吊在後面的還有一個猶豫了片刻，最終沒有進去的女職員，站在門口悄悄的假裝不在意的聽了片刻，便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只不過在走開的同時，可以看到她摸着胸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同時，經過短暫的業務暫停，高牧也拿到了他取的錢，塞進手拎包，讓出窗口位置。
馬一鳴湊上前，盯着他手裡的包，“今天才發現你換包了，原先的背包怎麼不背了？”
老黃曆的事情，馬一鳴現在才後知後覺，高牧都懶得解釋，把拎包塞到他懷裡道：“等我一下。”
“幹嘛，不會是連包帶錢全部歸我了吧！”
這包是拎背一體，可拎可背，馬一鳴想的很美的笑着把包斜背在了身上。
高牧沒有搭他的話，走到會議室的門口，假裝在旁邊的資料架上找東西，動作行為和之前的女工作人員類似。
“幹嘛，偷聽啊？”
馬一鳴終於發現了高牧不對勁，同樣靠近，學着諜戰劇里的場景，環視了周圍一圈，然後壓低聲音的問道。
“要麼閉嘴，要麼走開。”
馬一鳴的浮誇演技，實在是太做作了。
“哦，”安靜沒超過十幾秒，好奇再次使馬一鳴問道:“裡面的人你認識？”
“你不覺得眼熟？”
這次高牧到沒有讓他閉嘴，而是拿着一份銀行的宣傳資料走開了，走到了公共等候區的長條椅坐下。
“眼熟嗎？我不認識啊？”
之前鬧騰的時候，他可是吃瓜吃的認認真真的，沒覺得有認識的人啊？
“算了，你確實本來就不熟，認不出來正常。”
高牧手上是一款銀行的理財產品，在這個理財一詞都還屬於新鮮的時候，這些東西一般的人根本不了解，包括銀行自身都未必有足夠的認知。
母女倆和銀行起矛盾的原因，也正是這款產品。
事情的根源其實很簡單，就是銀行有工作人員推薦的時候誇大其詞，與事實差距很大，感覺被騙的母女要求退錢。
這種事情在目前這個時間點，在這個新開發的內容市場，肯定不會是個案，只不過像母女倆這麼鬧騰的恐怕也不多。
“不走嗎？”
“我還有點事情，你要是待不住就去車裡吧。”
這還需要問嗎，明顯是要和那個眼熟的人見一面，確認是不是對方啊。
“算了，我陪你吧！”
馬一鳴也好奇，想看看高牧說的熟人到底是誰？
時間滴答。
大約十幾分鐘之後，母女倆率先走了出來，和進去時的不爽不一樣，出來的兩人臉上明顯掛着笑意。
不用說，肯定是目的達成了。
在她們離開之後，會議室內先是一陣安靜，然後突然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不過爭吵沒有持續多久，最後出現的那道黑影先走了出來，這次可以明顯的看清是個四十多的中年男性，一臉的陰沉，狀態是很不高興。
環視了大廳一圈，似乎沒找到什麼毛病，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已經關閉的玻璃門，冷哼一聲，走到一旁拉開一扇門走了出去。
哪裡來，回哪裡去。
有意思的是，之前跟在他身後出現，然後消失不見的那個女性工作人員再一次的出現，沿着他的路線快速的追上。
同樣是怎麼跟出來的，怎麼跟回去。
“走，進去見個人。”
等一切安靜下來，等沒有人再關注那個小休息室，高牧起身帶着馬一鳴走了進去。
屋內就只有一個人，年青的銀行工作人員，此時整個人趴在桌上，連高牧和馬一鳴進來也沒有察覺，沒有絲毫的反應。
高牧笑盈盈的在他對面坐下，“毛經理，好久不見啊！”
“啊，是你，高，高先生。”
這一聲久違的毛經理，讓他迅速的抬起頭，原本傷感的臉瞬間驚訝。
緣，妙不可言！
毛經理怎麼也沒想到，會在上海遇到高牧，只是這相遇的時間和場景，似乎有些尷尬。
高牧能在他獨處的時候，悄然的走進這裡面，必然是看到了他之前的遭遇。
這，已經完全沒必要隱藏的了。
“哦，是你啊。”
恍然大悟，在高牧喊出毛經理這個稱呼的時候，馬一鳴才想起對方是誰。
為什麼高牧會問他是不是熟悉，老家縣城，學校邊上工行營業所的負責人毛經理。
他雖然打交道不多，但也因為高牧的關係，認識對方。
只是，他不是在他們老家的銀行嗎？還是工行！
怎麼會在上海，在上浦發展這家城商行上班？
這些問題，也是高牧想問的。
“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悄悄的抹了一下眼角，如此巧合的遇到高牧還是需要換個好心情的，“我去年底就離開那邊了，現在是上浦發展銀行的一名實習職員。”
之所以有這樣的變動，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野心，不甘心在十八線城市生活工作，心中嚮往的是國際大都市的繁華人生。
他是大學畢業後*進入工行體系的，然後被下派到了高牧老家的縣城擔任儲蓄所的負責人，也算是銀行對他們這一批年輕人的鍛煉和培養。
只是，結局似乎沒有想象的那麼美好，所以在去年底他放棄了在工行的工作，毅然到了上海應聘成上浦發展的一員。
雖說都是銀行，但上浦發展和四大行之一還是有很大的差別，體制更靈活，競爭也更激烈。
不過，不管這麼說，能在上浦發展工作，也算是他成功的在大都市邁出了第一步。
“挺有緣分的，我剛好臨時來這邊取點錢，沒想到就遇到你了。剛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怎麼樣，需不需要幫忙”
毛經理的年紀大不了高牧多少，兩人之間雖然只是業務關係，但交情也還是有的，彼此也算是熟人，高牧說話自然也沒有遮遮掩掩。
“實在不好意思，這麼巧合的碰到，讓你們看笑話了。”
“沒什麼笑話不笑話的，工作上的事情，遇到情緒激動不願意講理的人多了去了。其實吧，你處理的還行，中規中矩，沒有什麼毛病。”
那對母女是本地人，說話的時候夾雜在其中的方言不是什麼好聽的話，毛經理一個在上海才落足半年的外地人，在心理上肯定會天然吃虧，有這樣的態度可以了。
“謝謝你們，我現在舒服多了。”
之前一個人呆在休息室的時候，毛經理的心情倍感凄涼，獨在異鄉為異客，無奈充滿了心頭。
然而，高牧和馬一鳴的突然出現，一種在他鄉遇到親人的喜悅，沖銷了不少心間的霧霾，此刻的心情確實好多了。
委屈，無助和無奈，也在慢慢的消失。
“你什麼時候下班，我們換個地方慢慢聊？”
“哎呀，這個可能不行，我們對外業務是五點半，但是真正能下班起碼要到六七點了。”
這麼長的時間，他不覺得高牧等得了。
咚！
玻璃門被重重的推開，之前的中年男人去而復返，跟在身後的女性員工依然是形影不離的跟着，不過這次也跟着走進了休息室。
“好你個毛一帆，讓你寫檢討書不趕緊去寫。竟然在這裡盤算早退，怎麼，你是不想要這份工作了嗎？”
不問青紅皂白，開口就是指責。
“康經理，你別誤會，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要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