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晚飯後,孔世業才又找了周尋,但他再不提花店的事,而是問起了周尋的職業——他在遊戲公司裡的工作,打聽起關於遊戲的種種。弄得周尋反不好問起那個美麗藝術,猜測著他會不會真準備著手了,反而不想再公開什麼細節了。
當後來知道他已放棄,周尋很驚訝,跟孔青虯說起,孔青虯見怪不見怪的樣子,說這對孔世業是極正常的。孔世業有過無數計劃,多是突然冒出的想法,有極少部分著手實施了,孔世業做過很多行業,失敗的居多。但每次新計劃開始,孔世業都像第一次,充滿激情和希望,每次都認定那個計劃是能成大事的。
周尋跟孔世業簡單提了自己的工作,設計遊戲。他認為這應該會引起孔世業的好奇,談幾句後,提到自己另一個職業,私家偵探。
這是周尋之前彈算好的,找機會將話題引到玉睛上,看孔世業有什麼想法,他看起來一心在生意上。
周尋提到,私家偵探是他更自我的選擇,他想通過這個做自己想做的事。也因為這樣,他來到了孔家。和孔世業對話,周尋感覺可以直接一點。
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周尋提到玉睛,委婉地探聽孔世業對玉睛的看法。孔世業的反應讓周尋奇怪,像孔世業這樣願意托出創業計劃,肯細細述說想法的人,對於玉睛,他說得有些含糊,周尋看不出他是有意迴避,還是確實不在意。
孔世業的意思,竟認為玉睛跟他是無關的,孔家家族看重玉睛,認定它帶著孔家先祖的魂,是孔家家族的象徵,維繫著家族,孔世業不看重這些,他說在城裡住了那麼些年,家族什麼的過時了,現在哪個還講究家族的底氣什麼的,他看中的是闖出一條路。在農村已經很難找到什麼路了,農村像一隻舊布袋,盡裝些破破爛爛,很多人急著甩手了。只能去城裡找路,現今只有在城裡能找到路,才能走下去。
孔世業說著沉重起來,周尋一時不知怎麼接口。
後來,孔世業突然又加了一句,說玉睛那東西確實挺少見的,那樣的玉,中間那個也不知是什麼。可說到底,不關他的事。
關於玉睛的話題,周尋知道不太好聊了。
一方面是好奇,一方面是想把孔世業談話的熱情重新調動起來,周尋問起他那個關於美麗藝術的計劃。
不適合,行不通。孔世業搖頭,接著分析起各種行不通的理由。
城裡店面的租金,孔世業是知道的,特別是花店,需要有比較好的環境,周圍最好是精緻住宅區居多的,這樣的店面,租金更驚人。這兩天,他跟很多朋友打電話,瞭解情況,在城市郊區找一塊種花的地極難,離城市太遠的,運費又驚人。更重要的是,他和朱彩彩談了一次又一次,朱彩彩根本不願進城,對孔世業讓她去城市郊區種花,為美麗藝術供花、配花的想法沒半點反應,好像孔世業說的與她不相干。沒有朱彩彩種花供花,幫忙配花插花,設計各種場席,計劃根本沒法進行。就這樣,孔世業放棄了美麗藝術這條路。
前兩天還激情滿滿的計劃就這麼放掉了。事後,周尋跟孔青虯談起,還是有些疑惑,孔世業談計劃時亢奮的樣子還很清晰。
他的計劃太多了。孔青虯說,一不留神就有了新計劃,絕大多數計劃就像這美麗藝術,還沒經過驗證,已經被判定不行。也幸虧是這樣,要是每個都去著手,還不知要摔多少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