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成是肖隆和的獨子,自幼倍受寵愛,肖隆和雖然嚴厲,但對這個兒子的愛護,肖府皆知,但不知何時起二人之間開始勢同水火起來。
少爺不再是那個會纏著父親講故事的孩子了,老爺也不知何時起變得喜怒無常,經常兩三句話之內便是火藥味十足。
人變化的原因有很多,也許是死亡,也許是背叛,總歸是需要一個契機,二人變化的契機也許就是肖家主母去逝的那一日。
肖成一臉憤恨,滿目皆是仇恨之意:“害死我母親的便是周婉兒,你不過是有了新歡忘舊愛,早已經忘了母親,既然你不不忍殺這女人,便是我來動手!”
肖成一雙眼睛血絲遍佈,顯是傷心憤怒到了極深處。
肖隆和聽聞肖成提到愛妻之死,似也是有所感懷,神色不由緩下,輕聲說道:“成兒,你母親的死與婉兒無關。”他擺了擺手:“你與婉兒之間的誤會太深了。”
說到這裡肖隆和咳了幾聲,面色不由蒼白起來,身旁周婉兒趕忙上前輕撫起他的背來。
屋裡智章聽到這父子二人的對話,好奇道:“榮施主,你知道肖老爺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麼?”
聶離瞟了他一眼,說道:“智章師父聰慧無比,不妨猜猜?”
“嘿嘿!”智章神秘一笑:“無非是女人爭風吃醋那點事唄!我娘以前給我說過,那後院女子間的事也是十分兇險,聽說皇宮裡娘娘們之間更是為了博皇上一笑爭得頭破血流。可怕得很哩!”
聶離笑道:“小師傅果然厲害,我看也差不多。”
院中肖成冷冷一笑,說道:“既然父親如此篤定,我也不說什麼了,到時候自見分曉。”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肖隆和沒什麼辦法,只得對一旁李桂說道:“桂老,還請跟著成兒,以防有什麼意外。”
李桂低頭應了一聲,便是追出院子跟著肖成離去。
聶離在屋內聽得差不多了,拉著智章走出屋子,低聲和智章說道:“小師傅,鬧鬼之事萬不可和肖老爺說,他現在身子不好,萬一受了什麼驚嚇可就不妙了。”
智章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僧省得!”
二人出來之時,智元和尚也正好入了院子。智元對著幾人施禮後說道:“肖老爺,師父剛剛醒來,喚我請肖施主與榮施主前去相見。”
聶離走到肖隆和身前,搭住他的手腕,暗自渡氣,以緩解他的咳嗽,待得肖隆和咳聲漸漸止住時,說道:“有勞智元師傅了,那肖老爺我們便走吧!”
肖隆和感激地看了一眼聶離,說道:“多謝榮公子,有勞智元師傅。”
聶離笑笑,然後掃過院外一眼,隱約中一道身影掠過,迅疾無比,他暗暗點頭,知道是榮舒芸跟著去了,此間除自己,便無人是她的對手,心中倒也放心。
……
那肖成心中憤恨難平,又實在沒有什麼辦法,只覺自己愧對母親,一路急奔道一處懸崖旁,站在崖邊便是一陣狂吼,然後看著腳下懸崖,眼神晦澀難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時一道悅耳聲音傳來:“肖少爺,可不要想不開,什麼跳下懸崖得遇高人指點或是尋到武功秘籍出來大殺四方的事,基本都是假的!”那聲音咯咯笑了笑繼續道:“我敢保證,你這一跳下去,只會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肖成猛地回頭,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只見一道窈窕身影映入眼簾,肖成看清來人,收起愁容,不由笑道:“原來是聶姐姐啊!”嘖嘖兩聲,肖成繼續道:“不知聶姐姐跟我前來是何意思。”隨即揚揚頭道:“這荒山野嶺的,我可把持不住自己。”
榮舒芸也不生氣,只是笑眯眯道:“嗯?肖少爺膽子大得很,不過確實啊!這荒山野嶺的,我要是一腳把你踹下去是不是也是神不知鬼不覺啊!”
說完這話榮舒芸似乎還真有些意動,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倒是把肖成嚇了一跳,想起那日被榮舒芸一擊之痛,知道這位姐姐不是什麼閨中待嫁的尋常女子,而是常年遊走江湖,說不得一個不高興就給自己一腳。
想到這裡肖成不由往前走了幾步,離著懸崖邊遠了幾分。
榮舒芸看到大覺好笑,心道這小子還真是膽小,自己有那麼窮兇極惡嗎?不過嘛……
榮舒芸忽然身形向前掠去,一掌拍向肖成胸口,肖成不料榮舒芸真是出手,不由驚呼。
就在榮舒芸身功一剎,又有一道身影從後方林木中急射而出,其後發先至,一躍便是落在肖成身前,接下了榮舒芸這一掌。
榮舒芸一擊落空,卻是靈巧翻身,雙掌同出,瞬間連出八掌,八道掌影在空中一閃而逝,便是重合起來化為一道凝實的銀色掌影,直奔那道身影。
那人臉色微驚,沒想到榮舒芸變招如此之快,他不敢小覷這一掌,此刻躲開,身後肖成便是要直面此擊,肖成未曾練武,若是挨實了,絕無幸理。
此人低喝一聲,雙掌猛然向前一擺,只聽似有隆隆雷聲響起,其雙掌之上更有數道電弧流竄,看著威力也是不俗。二人掌力相交,四周立時颳起一陣狂風,更激起一股反震巨力。
榮舒芸單腳點地,也不再糾纏,輕飄飄往後退去。
那人卻是巋然不動,死死護在肖成身,硬抗著反震之力。
狂風散去,肖成臉色緊張,喊道:“桂爺爺,你沒事吧!”來人正是肖府的老管家李桂。
榮舒芸落地後盈盈一笑,說道:“南河道大名鼎鼎的狂雷手李相元,怎麼給人家做起了管家?”
肖成一愣,李桂緩口氣,沉聲說道:“李相元早已經死了!”
榮舒芸巧笑道:“你們這些人,就喜歡故弄玄虛,愛說些什麼過去的我已經死了的話。既然想切斷過去,便不是一句以前的誰誰死了便能了之。”
她搖搖頭,想起身邊的那名劍客,傷心谷殺手也好,驚蟄堂血變也罷,還有那六御司的右督巡使,所有過去的一切他都不曾逃避,直面一切的悲傷與痛苦,也許正是因為這份勇氣,他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但是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夠擁有這種勇氣,如果蕭柳陌和陸完有,他們的心結或許早已打開。
只是這些事說來容易,做起來又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不然又何故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
榮舒芸也不願揭人傷疤,心中更不想糾纏此事,便是直言道:“即是如此,便請桂老與我說說肖府之事,或許我能管一管。”
李桂眼中閃過一絲凌厲:“那我也問一句,聶姑娘與榮公子跟著我家老爺是為何事?總不至於真是心懷俠義,拔刀相助吧?”
榮舒芸笑眯眯回道:“不可以嗎?”
李桂冷冷哼道:“聶姑娘總不認為老夫真是個江湖雛兒吧!”
榮舒芸聽道李桂之言,不由低語道:“原來是這麼個說法!”
“嗯?”李桂一怔,不知榮舒芸是什麼意思。
榮舒芸咳了一聲,玉手一擺,說道:“沒事沒事,我當然不認為桂老是什麼江湖雛兒!”
不知為何她似乎很是得意,也不理李桂臉上略有些錯愕的表情,嘴角揚起,說道:“只是不知道桂老曉不曉得周姨娘的跟腳?”
李桂臉色微變,這番神情盡收榮舒芸眼底,她收起笑容,冷冷看著李桂:“若是不知,我可不信?若是知曉,為何任肖成的母親被其所害?”
肖成聽到榮舒芸的話大呼道:“聶姑娘,莫要胡說,我從小便是桂爺爺帶著,他怎會害我母親?”
榮舒芸眉頭一皺:“這才是個江湖雛兒!”她強勢說道:“周婉兒那一身媚功,我可不信堂堂狂雷手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