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有归途》 深夜碰头

禹州之地古來崇佛,有大小三十二寺坐落其地,白鹿寺更被尊為諸寺之首。

佛門為世外之地,但終究身處紅塵,要是沒兩把刷子,這幫和尚大師對於江湖人來說便是頭美味肥羊,畢竟那香火錢可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所以三十二寺中大半寺廟也算得半個江湖門派了。

一笑年紀輕輕便為白鹿寺住持,便可見其佛法之精深,武學之精妙。

只是江湖險惡,半隻腳踏入其中,便難得清靜。

一笑京城事了之後匆匆趕回白鹿寺,回寺之後便是看到了師叔普華大師的屍首。

普華大師慈眉善目,佛法武學均是當世一流,只是此刻這位老者靜靜躺在那裡,無故惹了一身塵埃。

一笑雙手合十,眼中微露悲慼,為師叔誦經之後長嘆一聲:“當真是魔教再現,風雨將至。”

他轉頭說道:“可有書信?”

一位武僧上前行禮說道:“今日收到了聶施主之信,陸施主與蕭施主已經啟程前來,聶施主會趕往關陵鎮。”

一笑微微點頭,然後說道:“讓師叔安息吧!”

白鹿寺鐘聲悠揚不絕,前來香客便是知道寺內有僧人圓寂,於是滿寺響起佛號,金輝灑下,整座白鹿寺遠遠望去像是披了一件金色袈裟。

……

此時在關陵鎮的一間客棧裡,一對年輕男女相對而坐。女子一身黃裙,眉眼彎彎,清麗無雙,男子一身藍色長衫,劍眉星目。

那男子嘆了口氣,無奈說道:“你是真不怕你父親扒了我的皮啊!”

“哎呦!堂堂天下一劍還有怕的?”女子輕聲笑道:“好啦好啦!我可是給父親留信了,說要去太玄觀看望師父,安心啦!”

原來這二人便是聶離與安平郡主榮舒芸。

那日聶離離京之後,榮舒芸緊跟而出,一路尾隨,直到陸完與蕭柳陌二人離去時才現身。

她這一現身倒是把聶離嚇得不輕,這大小姐怎麼跟著出來了。眼下陸完與蕭柳陌已是離去,他也不放心榮舒芸一人返京,無奈之下只得帶著她一同上路。

聶離平時吃穿無甚講究,所以盤纏所帶也不多,本打算日常吃住尋些小店打發就是。可身邊跟著一位郡主,他也不想委屈人家,便又都是找了些上好酒家。

可惜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位天下一劍不曾想在州府住了一日,便花得身無分文。無奈之下更是動了劫富濟貧的心思,畢竟這也算是江湖人的老本行,聶離對一應流程甚是熟悉。

榮舒芸何等俏人兒,看出來聶離手上吃緊,於是便包下了一路花費,還笑眯眯說著:“佘著佘著,以後再還,江湖救急,聶大俠無需客氣。”

當下來了關陵鎮,二人便是到了這處方圓百里之內也頗有名氣的酒家。

榮舒芸玉手舉杯,嘆了口氣,說道:“早知道你是想去那些大戶家裡借些錢財,我就不拿出這些銀子了,劫富濟貧,這多好玩的事,可惜可惜。”

俏臉之上滿是痛心疾首,聶離看之臉上表情精彩,苦笑說道:“大小姐,您可別亂來,這事傳出去了可不好聽,我現在反正是臭名昭著。你堂堂郡主,千金之身,若是留下什麼把柄,榮王在天合街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榮舒芸擺擺手,一臉嫌棄道:“真沒意思,開玩笑都不懂!”

聶離只得搖頭,看著窗外飲酒,思緒又是轉到了別處。

白鹿寺普華大師圓寂,根據一笑所言,是被人偷襲。白鹿寺到底是禹州三十二寺之首,又在江湖上名聲頗大,寺內高手如雲,此人敢如此行兇必然有所依仗,只是不知是哪路神仙。

原本一笑受了禹州巡撫所託要先來這關陵鎮調查一樁神秘案件,只是寺裡發生瞭如此大事,只得請聶離替他來此地查案。聶離擔憂白鹿寺之變,便是派陸完二人先行一步。只等此件事了,再去白鹿寺與眾人匯合。

榮舒芸吃了些飯菜,看到聶離雙眉緊鎖,便是問道:“想什麼呢?”

聶離轉頭,看到榮舒芸一雙美目如秋水清澈,心情好轉幾分,說道:“白鹿寺普華大師圓寂一事迷霧重重,這關陵鎮裡我也是兩眼一抹黑,實是有些頭疼。”

沉吟片刻後道:“如今絕滅王再現江湖,必然會有一場大亂。二十年前那場劫難,除了以絕滅王為首的魔教之外,還有不少邪道之人也是以絕滅王為尊,趁機作亂,方才使各派元氣大傷。”

榮舒芸柳眉微蹙,說道:“此事我也聽師父說起過,什麼血菩老人、萬鬼門、天骷毒君、羅剎殿等等一些邪魔外道在當時也都是大名鼎鼎,甚至還有不少正道中人也在那時叛門投敵。”

說道這裡榮舒芸不由嘆口氣,聶離知道她必然是想到了太玄觀的清瞳真人,便是出聲安慰道:“天下大亂,人心惶惶之下,自然會心魔叢生,修為不夠,由正入邪也是常事。”

榮舒芸知道聶離有心安慰,心下一暖,神情好轉了幾分,隨後問道:“但當初韋先生誅滅,哦!不是,關押絕滅王之後不是在江湖上肅清了一番麼?加上後來天劍客修為有成,連同七大劍派又殺了一批。怎麼,此次白鹿寺之事與此有關?”

聶離點了點頭,說道:“絕滅王確實是一代豪雄,僅僅是他還活著這件事,便足以讓這些牛鬼蛇神冒頭了。”

榮舒芸一手扶額,愁眉苦臉道:“唉!江湖也不是那麼好混的啊!師父還老騙我說什麼混江湖就是遊山玩水加偶爾行俠仗義就好,真是個老騙子。”

聶離聽到榮舒芸如此編排自己的師父,不由莞爾,心道那位老觀主要是知道自己的徒兒如此不敬,也不知是何反應?隨即又想到了關於太玄觀觀主的那些江湖傳聞,暗自搖頭,榮舒芸這跳脫性子未免不是得了那位觀主的真傳。

榮舒芸好似看出了聶離的想法,戲謔說道:“喂!你是不是在說我師父壞話啊?”

“啊?”聶離一愣,趕忙低頭吃飯,心想這些女子們真是些玲瓏心肝兒,怪不得陸完被蕭柳陌吃得死死的。

就在二人吃飯得空,一行穿著鮮亮之人也進了這家酒樓。

這行人中有一位公子哥,模樣頗為俊俏,但看著年歲也不過十五六。少年進了酒樓後目光四掃,最後定在了聶離二人身上。

看到榮舒芸之後雙眼一亮,也不管同行之人,一溜小跑過去,擺了個自認為十分瀟灑的姿勢,嬉笑道:“不知這位姐姐哪裡人氏?芳齡幾許?在下肖成,這廂有禮了!”

榮舒芸含笑看向聶離,聶離擺擺手示意你自便。

她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說道:“哪裡來的小屁孩,毛長齊了嗎?就敢調戲本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