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靜謐善化寺此刻頗不平靜,古剎內一片喧囂,三道婀娜身影穿梭其中,不斷交錯。
榮舒芸單手持劍,有若游龍,騰挪之間劍出如閃電。圍攻她的二人正是周婉兒和昨日夜襲聶離的白衣人。
榮舒芸為了不影響聶離計劃,便是一直收著力,一身功力只用上了兩三成,只是她劍法高妙,如此也足以將二人牽制。
周婉兒與白衣人武出同門,二人身法皆若鬼魅,五指為爪,那寸餘長的指甲異芒閃爍,一抓一探間均是殺招,但也只勉勉強強與榮舒芸打個平手。
原本榮舒芸沒有打算就此攤牌,帶著肖成與李桂回道善化寺時,只是想靜觀其變,卻不料剛剛回寺,白衣人便是來襲。
榮舒芸擔心周婉兒趁自己被白衣人糾纏之時有所行動,便是拔劍直刺周婉兒。
榮舒芸那一劍迅疾無比,在場之人均是嚇了一跳,周婉兒只覺劍風撲面,知道再藏拙便是要小命嗚呼,也不得不閃身迴避。
只這一閃便是暴露,榮舒芸傳音李桂保護好眾人,便以一敵二,與白衣人和周婉兒酣鬥至今。
榮舒芸所使劍法為太玄眾妙劍訣,乃是道門四大劍訣之一,劍出之際如仙人起舞,端是神妙無比。
交手之時,只聽得緣覺堂之處隆隆之聲滾滾而來,三人均是知曉只怕那裡已經交上手了。榮舒芸心中擔心聶離,秀眉微蹙,雙目寒光乍現,不再壓抑體內真氣,便是劍芒吞吐,劍氣激盪。
白衣人與周婉兒驚覺對方功力激增,劍勢比之方才更為迅猛,二人已然跟不上榮舒芸的速度了。
榮舒芸刷刷連出兩劍,白衣人與周婉兒勉強閃避,同時向後一躍,落地之後四目相交,便想要退走。
榮舒芸嘴角一揚,現下將二人逼至一處,便是防著她們逃走,她欺身而上,在二人剛剛落地之時,便舞出了一道劍網,向下壓去。
劍網去勢極快,而且下落之時劍芒分散,竟是化作了一方囚籠將二人困住。
白衣人帶著面具,但眼神中已有驚慌,看著榮舒芸的眼神有一絲詫異。周婉兒更是美目失措,那番模樣真是楚楚動人,任何男子見了恐怕都要為之傾倒。可惜,出劍之人是位姑娘,自然就視若無睹了。
囚籠中二人均是未曾想到對方居然一直在隱藏實力,且真正功力遠超自己想象,己方竟不是一合之敵。
白衣人眼中更有一絲憤恨,知道昨夜交手之人恐怕也是在戲耍自己,這一對男女的武功便是在江湖之上恐怕都是頂尖之人,自己又如何是對手?
想到那個男人昨夜還惺惺作態,假裝費力對敵,心中更是惱恨對方,但此時一切便都晚了。
榮舒芸劍牢已出,就是要分出勝負,她長劍一挑,組成劍牢的劍氣便顫抖開來,而後無數劍氣直奔二人而去。
白衣人與周婉兒只道今日絕無幸理,皆已露出死志。就在這千鈞之刻,一團黑霧瞬間而至,劍牢在其面前仿若無物,黑霧進入劍牢之後,一道身影現出,那是一位老者,髮鬚皆白,老者雙掌揚起,掌力洶湧間便是震開劍牢。
突變發生,榮舒芸秀美一皺,倏然一劍刺向老者,老者哈哈一笑,一掌拍出,便是一股雄渾之力噴湧而至。
榮舒芸只覺這一劍好似刺在了一堵厚牆之上,難進寸分,知曉老者功力深厚,便是藉著反震之力向後翻滾。空中衣裙飄蕩,姿態美妙,她輕輕落在地上,持劍橫立,望著來人,眼中皆是警惕之色。
老者見她無糾纏之意,一手提著一人也是向後一縱,飄然落地,朗聲說道:“小女娃用得可是太玄眾妙劍?孫不餘是你什麼人?”
榮舒芸雙眼彎彎,盈盈笑道:“老先生不如說說自己是何來歷?”
“哈哈!好女娃!”老者又是大笑道:“擒下你後,再看你還嘴硬?”
聲落之後,老者便要縱身出招,但忽的臉色一變,喝道:“走!”反身帶著周婉兒二人一躍飛起,有若大雁翱翔,眨眼便是沒了蹤影。
榮舒芸搖搖頭,說道:“為什麼不追?你我聯手他跑不了的。”
原來聶離已經趕來,他落在榮舒芸身旁說道:“翻天魔君也算是魔道一方諸侯,敵暗我明之下,還是先護住善化寺吧!”
榮舒芸聽他聲音有些低落,轉身問道:“發生何事了?”
“慧明大師圓寂了!”聶離嘆口氣:“肖隆和也死了。”
榮舒芸不由一驚,以聶離此時的武功,天下間誰能在他手裡取這二人性命?
聶離搖搖頭:“邊走邊說吧!”
……
老樹昏鴉,枯木凋零,善化寺內鐘聲不絕,經聲悠遠。智元領銜眾弟子為慧明大師與肖隆和誦經渡魂。
肖成跪拜於地,泣聲如訴,他如今是無父也無母了。也許他後悔那年沒有好好侍奉母親,也許是在後悔這些年對父親總是冷言冷語,到最後,他失去盡人子孝道的機會
智章小小的身子跪在最後,淚流滿面,那慈祥的師父,怎就不見了,死亡對於他並不陌生,那年母親走時也是毫無徵兆,莫非這分離總是這般猝不及防?
聶離與榮舒芸站在遠處看著這般景象,也是不禁心有感懷。他們見慣了人間離別,但每次似乎看見這場景,總還是有些傷感。
榮舒芸嘆息道:“沒想到慧明大師以身飼魔,最後卻落得這般下場。”
“佛也好,魔也罷,終歸是自己的選擇。”聶離轉身說道:“我們走吧!”
榮舒芸微微一愣:“不去道個別嗎?”
聶離搖搖頭。
“好吧!”榮舒芸笑道:“是沒什麼必要了,那你該給我講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吧?”女子學著聶離那般秀美一挑:“本姑娘和你忙活了這麼長時間,你總歸要解釋解釋吧?”
聶離笑道:“還記得我同你說過,此次我是替一笑查案嗎?”
榮舒芸點點頭。
“我們離開京城時,一笑接到白鹿寺傳書,善化寺慧明大師請他相助查一件離奇之事。”
“便是智章所言那盧、崔二戶在善化寺失蹤之事?”
“正是!”聶離點點頭:“那你應該知道,這一切皆是那白衣人所為了吧。”
榮舒芸盈盈一笑:“而且不止有一個周婉兒,從時間上算,盧、崔二戶出事時她正在肖府,也就是說還有其他人在配合行事。”
聶離說道:“沒錯。”
榮舒芸不由疑惑:“若只是為了圖財害命何須如此麻煩,就算慧明大師被萬鬼惡念糾纏,選在善化寺動手,也未免太過明顯,畢竟是三十二寺之一,早晚會露出馬腳?”
她低頭沉思片刻,眼神一亮:“他們是為了一笑!要將一笑引來此處再伏殺。”
聶離點點頭:“從一開始便是個局,殺一笑的局,趁一笑離開白鹿寺時暗殺普華大師,幕後之人知曉就算一笑得到普華大師圓寂之事也還是會先來此處助善化寺渡過劫難,只是京城局勢的變化超出他的預料,他沒算到我會代替一笑來此地,這是其一。”
聶離繼續道:“其二,盧、崔之事我一早便知,看到肖隆和與周婉兒,我便懷疑他們與此事有關,果不其然,周婉兒見我要帶肖隆和去白鹿寺便是提議先來善化寺求助慧明大師。那時我便確定她必然是幕後之人的棋子。”
聶離嘆了口氣,說道:“只是沒想到這裡的事情遠超我想象,大意之下無意害了肖隆和的性命。”
榮舒芸安慰道:“肖隆和身中二品閻王散之毒日久,已是神仙難救了,你不必自責。”
聶離也知此事,但終歸是他失策所致,他微微搖了搖頭:“後悔已是無用,我們先去毀了後山中的鬼松花,便趕去白鹿寺,沒想到失蹤十年的翻天魔君也現身了。”
他冷冷一笑:“絕滅王再現,韋先生遠走,這些人便都耐不住寂寞了。”
榮舒芸無奈道:“怪不得陛下登基後,對韋先生離去頗為不滿,這麼一個爛攤子可不好收拾。”
她拍了拍聶離肩膀,大喇喇道:“就看你的了,天下一劍!”
聶離挑挑眉:“只要我能勝了絕滅王,一切便結束了。”
九天絕滅王,一切因他而起,聶離所想很是簡單,變得更強,強到可以戰勝他。這本來是韋先生留給元四哥的事,但既然那一夜後活下來的是自己,自己便替四哥來完成此事,這是一個約定,生死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