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飛到波士頓的盧克走進一家海鮮餐廳。

他看到了時隔多日，再次相見的納摩。

對方坐在靠窗處的角落位置，眼神悠遠，注視着窗外的港口，似是沉湎於回憶。

這位亞特蘭蒂斯的前任國王上岸之前，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糟糕的外表。

洗去一身腐爛的臭氣，換上新的衣服。

如同雜草般的乾枯頭髮，纏成一團的油膩鬍子，也被剃乾淨。

總而言之，他不再像是一個邋遢的流浪漢。

只是眉宇之間，仍然保留着頹然的氣息。

“納摩-麥肯齊。”

盧克坐到對面的位置，打了個響指，示意服務生端上一杯精釀啤酒。

這家海鮮餐廳除了美味的菜肴，還是啤酒愛好者的天堂。

店裡有六十多種精釀，吸引着附近的水手和船員慕名而來。

“超人。”

納摩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語氣帶着一絲苦澀。

他想起兩人初見，對方只不過是陸地王國的將軍。

而自己貴為七海的主人，亞特蘭蒂斯的國王。

雙方的身份，不說天差地別，可也並非平起平坐。

而如今，自己是亞特蘭蒂斯的越獄逃犯。

超人已經成為世界的第三極，獨自抗衡超級大國的強大存在。

人生之際遇，命途之多舛。

讓納摩心情複雜，感慨良多。

“我很高興你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盧克端起啤酒，大口喝下。

這家海鮮餐廳早就被神盾局的探員包下，前台的服務生，門口的迎賓，都是自己人。

真正的老闆和工作人員，都躲在後廚瑟瑟發抖。

他們還以為是黑幫談判，默默祈禱着不要發生火拚，打壞太多的桌椅。

“你是想說，看到我變成了一個告密的膽小鬼，背叛盟友的懦夫，所以感到高興？”

納摩自嘲一笑，仰頭灌着啤酒。

他做閱讀理解的本事，一直都很可以。

“首先，告密並不可恥，而是視情況而定。”

盧克搖了搖頭，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

“按照你所提供的消息，黑皇后塞勒涅正在策劃一起針對倫敦市民的大規模，滅絕性屠殺。”

“那麼毫無疑問，她是一個喪心病狂的瘋子，一個失去人性的屠夫。”

“而你，納摩-麥肯齊選擇告發！”

“你拯救了八百萬無辜的生命，你是值得稱頌的英雄！”

納摩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自己的行為，居然能得到超人的肯定。

作為曾經的死敵，他都做好被冷嘲熱諷的心理準備了。

“至於盟友？我想，你跟塞勒涅應該還沒有達成深入、深厚的革命友誼吧？”

盧克似笑非笑，看向納摩。

雖然說，漫畫里的海王名副其實，時常勾搭女性。

而且專門撬超級英雄的牆角，喜提“人妻俠”的光榮綽號。

但是，直覺告訴他，納摩與黑皇后應該沒有滾到一張床單上去。

亞特蘭蒂斯的前任國王，看上去不像提起褲子就不認人的白嫖大師。

如果真的發生關係，他不可能會舉報塞勒涅。

再說了，黑皇后的榨汁功力，未必會比魅魔遜色。

哪怕是納摩這樣的強壯體格，一旦體驗到那種深深吸入的感覺，怕是也要雙腿發軟，面色發白。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納摩苦笑道。

他待在監獄時，無數次設想過回到陸地世界，該會以何種形式與超人見面。

針鋒相對？居高臨下？或者再次慘敗？

唯獨沒有想過，居然是這樣！

仇恨的死敵好言安慰自己，讓他不要有心理負擔。

沒有嘲笑，沒有諷刺，更沒有打壓……

這一切，不由地讓納摩產生懷疑。

是不是自己太過於陰暗，心胸狹窄。

所以，才會如此揣測超人。

實際上，對方就如外界看到的那樣，光明磊落，做事坦蕩？

“不要誤會，納摩。”

盧克輕笑一聲，他並不知道前任國王的致命腦補，把那一大杯啤酒喝完，淡淡道：“我們沒有私人恩怨，之前發生的種種不愉快，那只是各自立場不同。”

“我欣慰的，是你從失敗中吸取到足夠的經驗，開始獨立思考，明白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

“這個世界是我留給那些遵守規矩的人，你學會了這一課，以後就不會再惹出什麼麻煩。”

儘管納摩在超級英雄的群體里聲名狼藉，沒事找事與重度中二病，讓復仇者聯盟，神盾局都不喜歡他。

尤其是勾搭人家老婆，發送綠帽子這一點，更使得絕大多數男性都敬而遠之。

可那都是未來時間線上，有可能會出現的納摩。

盧克對於面前這個遭遇過一次失敗的年輕國王，並沒有什麼太多偏見。

最多也就是用正義的鐵拳，感化一下對方，進行人格修正。

“好了，閑聊到此為止。”

盧克擺了擺手，如今的納摩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對自己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告訴我，黑皇后在哪裡。我可以讓神盾局與亞特蘭蒂斯方面進行交涉，不再追究你的越獄罪行。”

……

……

波士頓，豪華酒店。

黑皇后雙手抱胸，擠出一道深深地溝壑。

她眉頭微蹙，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

“納摩，怎麼感應不到他的存在了？”

塞勒涅有些焦躁，來回踱步着。

她自恃有靈魂契約在手，納摩應該不會背叛同盟。

超人是他的死敵，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心態，他只能跟自己站在一邊。

“哼哼，等我成為維度魔神，就撕毀那份靈魂契約，平白得到一條強大的靈魂。”

黑皇后打定主意，她又不是慈善家，會白白送出鳳凰之力的碎片。

營救納摩，達成同盟，只不過是為了得到好用的工具人罷了。

“給我足夠的時間，日後未必不能成為像西索恩，多瑪姆那樣的存在。”

天還是亮着，但並不妨礙塞勒涅開始憧憬。

成神儀式是她很早以前，偶然從《黑暗神書》里得到的驚人秘密。

只不過考慮到個人能力，還有其危險性，黑皇后一直沒有實施。

漫長的生命，讓她厭倦把靈魂鎖在凡人軀殼裡的無聊感覺。

成神，變為了黑皇后唯一的目標。

“升華，蛻變，從而得到永生。”

塞勒涅深吸一口氣，彷彿看到自己成功的那一刻，再也不需要屈服在任何人之下。

足夠與至尊法師，冥神西索恩，黑暗維度之主多瑪姆平起平坐。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黑皇后的美好幻想。

“你去哪裡了？”

打開門，發現是納摩，塞勒涅不禁鬆了一口氣。

“我再三提醒過，不要隨便亂跑，你現在是亞特蘭蒂斯的通緝犯，陸地世界的神盾局也有可能發起大範圍的搜索。”

“一切都以小心謹慎為上，千萬不能把超人提前招惹過來！”

黑皇后像是連珠炮，吐出一連串責怪的話語。

納摩默不作聲，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你怎麼了？”

塞勒涅意識到有些不對，向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