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聲音還在響個不停，就像那兩顆脆弱的心臟一樣，表示着不安和恐慌。

“霜霜……別告訴奶奶……姐姐受傷了……”劉瑩瑩無力的躺在地上，聲音微弱的告誡着慢慢從兜里拿出手機的劉霜霜。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奶奶的電話，現在已經是22點多了，姐妹倆不知道，李芹這個時候可能都報警了，想到奶奶還犯過那可以致人於死地的心臟病，劉霜霜啜泣着對姐姐緩緩點了點頭，雖然劉瑩瑩的傷重要，但是如果奶奶的病情再次複發，那就真的有可能無力回天了。

“奶奶，我……我班和我最好的同學郝露露父母出差了，家裡就她自己，我怕她回家不安全，所以就送她回家了，對不起啊奶奶，忘了和您說了……姐姐和我去過她家，現在姐姐找到我了，我們馬上回去了。”

劉霜霜強忍着對姐姐的心疼，向奶奶編着謊話，說話的時候聲音十分愧疚，必然知道這麼說肯定會遭到奶奶的責罵，但是為了姐姐，姐姐又是為了自己受的傷，自己被罵一頓也是無所謂了。

果然，李芹的反應的確如她和劉瑩瑩所想的一樣，劉霜霜開了免提，說罷，李芹的心情立刻從擔憂變成了震怒，聽到奶奶在電話里沒好氣的批評自己，劉霜霜也只是輕鬆的笑着，劉瑩瑩也舔了舔嘴上吐出來的鮮血，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疼死我了……”劉瑩瑩手撐着地面，痛苦的捂着肚子側身坐了起來。

“姐姐，都是我不好，害的你受傷吐血。”劉霜霜掛斷電話，立馬上前摟住劉瑩瑩的脖子，再一次悔恨般的哭了起來。

“你自責什麼啊？咱媽走了，我是你姐姐，我不保護你誰來保護你？是不是……”

一想到母親，劉瑩瑩的聲音也哽咽了，她為了這個偏向於貧困的家庭，小時候就知道努力向上，拿過一個又一個的榮譽，受到過一個又一個暖心的矚目，很多人都覺得她實在太幸福了，可她自己覺得幸福嗎？並沒有，到頭來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別哭了，回家吧，明天你還得上課呢，姐姐還要去上班呢，走吧。”肚子的痛依然沒有好轉，劉瑩瑩還是強忍着，邊說邊跪坐着慢慢站了起來。

劉霜霜扶着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姐姐，朝着被那一排排路燈照耀的大街上走去，碰巧一輛沒有載客的出租車從那好似望不到盡頭的街道上開了過來。

“你這孩子，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明天還得上課呢，你姐姐還得上班，都上高中了還這麼不讓人省心，真氣死我了你。”

一到家，劉霜霜就遭到李芹劈頭蓋臉的一頓呵斥，小妮子也只能幽幽的低頭認錯，劉瑩瑩也假裝附和着奶奶批評這可愛又可憐的妹妹，實際發生了什麼，只有這兩姐妹一清二楚，看着奶奶又氣又無奈的樣子，還有那黃土埋半截的壽命，姐妹倆又怎麼忍心道出實情呢？

“姐姐，你好好睡吧，今晚我來保護你，要不要我講故事給你聽？”

劉霜霜趴在劉瑩瑩耳邊，懂事又調皮的安撫着姐姐，說著還從被窩裡拿出一個《巴啦啦小魔仙》中小藍的魔仙棒，這是她小時候的玩具，不知為什麼，她依舊捨不得將自己所有的玩具賣掉。

“姐姐，如果那個綁架我的壞女人再敢來，我就巴啦啦能量，小魔仙全身變。”

劉瑩瑩聽着妹妹調皮幼稚的安慰自己，不禁笑出了聲。

可越是幼稚，劉瑩瑩就越是高興，誰還能沒有點童心？劉瑩瑩倒不是特別希望妹妹有多麼的懂事，奢求的卻是妹妹每天都有一個健康的身心，本來家庭條件就不是特別好，妹妹作為家裡最小的，為什麼還要讓妹妹跟着自己一起操勞？

“好吧，你可是正式小魔仙，姐姐我可是實習小魔仙，我要是再受傷，我可要去向魔仙女王告你的狀去了啊。”劉瑩瑩也學着妹妹的口吻，和她躺在床上用言語簡單的遊戲着，玩着玩着，似乎真的回到了童年。

正在客廳里看着生活連續劇的李芹又怎麼聽不到這姐妹倆的交談，本想過去催促她們趕緊睡覺，可又坐了下來。

“我作為奶奶，為什麼要去打擾她們？”李芹回頭望着卧室的方向，輕聲感慨道。

“我的童年，決不允許褻瀆，我要讓它們為我的童年付出代價！”劉瑩瑩和妹妹玩着玩着，興奮感像噴泉一樣噴涌而出，甚至比喝了一壺咖啡還要有精神，以前自己一直在題海中遨遊，在補習班中度過漫長歲月，是妹妹的童心激發了自己，劉瑩瑩下床打開燈，將學習桌下一隻大紙殼箱拽了出來，那裡面裝的東西，一張張白紙黑字的試卷，它們承載着的都是劉瑩瑩的血汗，埋沒了的，卻是劉瑩瑩大半個本該瀟洒的童年。

“下雪嘍！下雪嘍！”劉瑩瑩像吸過毒品一樣，瘋狂的將那些試卷撕的粉碎。

望着天女散花般的紙屑，劉瑩瑩長呼出一口氣，癱坐在地上，美麗的臉上笑靨如花，如果不是妹妹還在上學，她恨不得連同妹妹的課本和試卷，也一起像飛雪和塵埃一樣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