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新村，時間是3月15日下午4點40分。

陽光灑在窗簾上，連帶室內也染上一層橙紅色光輝，空氣中若有若無瀰漫一股油漆味，臥室叮鈴鈴鬧鐘聲響起，許樂伸手按住手機，而後爬了起來。

一頓洗漱，簡單吃了一碗雞蛋麵，開始新的忙碌。

翻開筆記本，看著整齊的資料；

他先是打開電腦查詢航空公司官網的服務公告，看得非常仔細認真，有三家更新延誤公告、取消調整航班的信息，其他都沒有動靜。

而三份延誤公告並沒有關於榕城長邑國際機場的。

“榕城本地也沒有返航，迫降的新聞。”

許樂知道如果遇到乘客突發疾病，那麼按照民航規定，飛機必須在最近的機場實施緊急迫降，機組人員在飛機落地前會對病人實施緊急救護，這類新聞並不少見。

“假設沒有事情……不過這樣也好。”

腦海中迴盪種種想法，拄著下巴盯著電腦屏幕發呆。

……

操作電腦搜索一些信息後。

許樂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陳紅紅的好友已經通過，併發來一句‘你是？’時間是上午9點43分，他沒回信息，直接點開對方的朋友圈。

沒有任何東西。

“怎麼回事？我記得她挺經常發朋友圈的，也沒有隻顯示三天可見。”

右手戴著手套，許樂單手操作，當他回覆一句‘貼吧好友’時，卻彈出「hh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界面。

敢情這人見沒有回覆，直接刪了他好友。

「我是貼吧騎士不怕長槍啊！」重新發了好友申請過去。

許樂自然不是什麼‘騎士不怕長槍’，這個ID是他通過搜索陳紅紅的貼吧ID，瀏覽回帖記錄，然後篩選的一個長久未登錄失聯ID。

很快好友申請就再次通過。

hh：「你怎麼會有我微信？」

hh：「阿方紅領巾瞪眼.jpg」

A00鞋店【鮮花】：「群裡看到的，剛做微商充實下好友，嘿嘿！」

hh：「什麼群？」

許樂沒有再回復，假裝沒看到，直接點開對方朋友圈，果然有更新一條朋友圈：

夢中驚醒（我是傳奇的空曠城市.jpg）

發佈時間是凌晨6:57分，很明顯陳紅紅對投影世界的經歷是有記憶的，而且基本可以確定是入睡狀態進入。

記錄下信息後許樂又翻開記錄本。

找到林景太的手機後，用網絡虛擬電話軟件撥打過去。

軟件有試用半分鐘，不需要註冊，耳機裡很快響起電話接通的呼聲，等了約十秒鐘左右，響起一道青年聲音：“喂？”

“你好，榕城盛世天驕二號樓盤促銷…”

“嘟嘟嘟…”

聽著陣陣盲音，許樂點開錄音軟件音量放到最大，依稀可以聽到嘈雜的背景音，似乎是公交車報站的聲音。

在筆記本新頁記錄兩人信息，他這才開始整理物品。

公雞狀態依舊正常，確定門後的世界不會對人體有危害，而且新的體檢報告也以郵件形式發過來，自己第一第二次體檢沒有差別。

把鉛衣、防護服、呼吸器等物品封箱裝好，搬到樓下工作間。

晾著的潛水服已經乾透，通體漆黑，如墨般有著乾澀感，彷彿鍋灰底般的顏色，觸摸上去有些澀澀的顆粒感。

一個圓形塑料魚缸被許樂翻了出來。

從中間切割分成兩半，在正視角貼上透明膠後，開始噴塗吸光漆，而後又把自己電瓶車的頭盔用玻璃膠固定在魚缸內側，最後把兩半魚缸重新粘合。

吹風機烘乾，撕開透明膠，打磨細節後，許樂試著戴了下，視線有些影響但不大，剛好可以遮住半個脖頸，配合潛水服，可以把全身都包裹起來。

做完這一切，許樂把門一鎖出了小區。

騎車到農林大學校門口，在附近一家煲仔飯坐下，貼窗座位，以他的視線能清楚全覽校門方向，細嚼慢嚥，一邊觀察出入的學生，但直到吃完也沒有遇到林景太。

林景太的微信支付記錄，一個月有二十幾條都是這家店的付款信息。

通過一個常用手機支付的人，分析其近月的歷史支付信息，幾乎能確定他日常軌跡、習慣、愛好等等，甚至能精確到哪個時間段有可能出現在哪。

很明顯林景太今天沒有吃煲仔飯，畢竟經歷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可以理解。

許樂結賬離開，途中去了趟商城買些東西，時間在晚上八點半左右才和送貨車一起回到家。

把大立式無邊框的鏡子放好，送走送貨員，而後沖洗乾淨全身，一套烘乾溫熱的秋衣褲，穿起那套漆黑如墨的膠質泳衣，罩上圓緇光滑的自制頭盔——

推門而入。

把筆記本等重要東西用黑布包裹放在門旁，而後費力把鏡子挪了進去，撐杆支好，鏡面正對星球模型。

高度輕鬆擋住矗立空中的門，且形成一片陰影區，許樂把黑布包裹放在鏡子後面，這裡擺放有一個木櫃抵住支桿。

走到星球模型旁，屈身把水滴摘下，許樂再次走出房間。

用手機拍攝完水滴素材，他坐在沙發上右手捏著它，緩緩放進一碗清水中，指尖鬆開的瞬間，水滴落下，一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從碗中盪開，而後蔓延至瓷碗、茶几、地板。

同步按下秒錶，許樂迅速回去，食指點在薄膜上，下一個瞬間降臨。

空白的榕城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安靜得可怕的城市在許樂降臨時，漸漸颳起冷風。

站在虛空，指尖連動，眼前躍出一幕全息立體的地圖。

星球地表的那塊綠斑，正以緩慢的速度在擴張著，許樂放大地形，指尖輕輕叩了兩下畫面，世界輪轉倒退，瞬間移動到一片汪洋上空。

洶湧澎湃的海面如沸騰的開水，像霧似的雨，像雨似的霧，將天地間連成了線。

異象帶出濃厚的雲層，雲層又作螺旋狀，頃刻間就醞釀出氣旋颱風，隱隱的雷聲一陣緊一陣松的滾著，風打著旋嗚嗚作響，黑雲鋪滿了天。

數之不盡的紅土砂礫化作虛無，而後原地海水倒灌，眨眼間一片廣闊海域就誕生了。

銀光閃爍，許樂在這片大地上消失又出現，城市、山峰、丘陵、平原、盆地…

入眼全是化作虛無的紅土砂礫，高空俯瞰，那呈圓形的綠斑正以極快的速度蔓延開來。

高低起伏的各種山脈交錯，一系列的變化甚至連帶中心區域都捲起一場惡劣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