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玄墨手掌奮力一拍,便將桌面拍得四分五裂,原本準備好的飯菜,瞬間變為了一灘泔水。
米粒的潔白身軀,翻滾在地面上,直至變得有些骯髒。
她看着那四分五裂的盆碗,又看得那一塌糊塗的餐飯,心裡的心情更是格外難受。
她隱忍着的下巴微微抽動,手指緊緊的交扣在一起,她緩了緩,才用那略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
“夜王大人,你若是說……”
你若是說了,解釋了,我便可以原諒你。
可韓曉溪這句話還沒有說完,玄墨輕蔑的一笑,便直接打斷她。
“說什麼?你若不想嫁我,你可以取消婚約。”
玄墨原本只是想要威脅一下她,可當他說到取消婚約那四個字的時候,韓曉溪的眼裡明顯閃過了難過的眼神。
那樣受傷的眼神讓玄墨倍感心疼,他停住了後面即將脫口而出的傷人話語。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韓曉溪隱忍了許久,可也說不出那分別的話語。
她只是紅了眼眶,然後將手指輕輕的放在自己的指尖,反覆的摩擦着,那份不安與無奈,讓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是厭倦我了嗎?”
她不知為何,會覺得彼此兩人再沒有話聊,講不出什麼,就只是這樣沉默……
繼續沉默。
“韓曉溪。我從未說過如此的話語,我也……”
道歉的話就在嘴邊,玄墨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只能發愣的看着韓曉溪,緩緩的起身,直至走到門邊。
“反正,你有那麼多女子陪在我身邊,也不缺我一個,何必如此糾纏。你若是不想結這婚……”
她咽了一口口水,背過身去,淚已肆意而下,順着面頰流淌到了嘴邊。
“便不結了吧。”
她的淚從臉頰般掉落,摔碎在了地面上,破碎如花朵一般,在地面上開出更為悲傷的花兒來。
看着她身影的離去,玄墨心裡更是幾番難受,只是仰頭坐在那椅子上,面色難看的很。
所有的憤怒與不快,都藏匿在他的心裡。
可卻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如刀割,似是一片片冰封,將他也一併弄得破碎不堪。
曾幾何時,這樣所向披靡的夜王大人也有如今的這般模樣。
卜鈺見韓曉溪已走了,便揚起那紙扇,緩緩走了進來,面色里有着遮掩不住的笑容。
怎麼看到夜王大人吵架,他心裡就是這麼的開心、激動又高興呢。
“夜王大人……”
卜鈺也是很有膽氣的人,敢在玄墨暴怒的時候走進來,還這般笑意盈盈,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滾。”
玄墨的薄唇里,吐出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便足以讓卜鈺退避三舍,可在火菁的託付之下……
他也只能硬着頭皮的上了。
“夜王大人,你不要這樣嘛……”
卜鈺學着韓曉溪平日里的語氣撒嬌,可一個幾尺男兒撒嬌成這樣,可是沒把玄墨膈應死。
更何況,他現在根本沒有這個心情和時間和他開玩笑。
“你有什麼就說什麼,最好不要戲耍我,我現在很不爽。”
玄墨的眼神陰冷又嚴苛,自那破碎的飯菜上,轉移到了卜鈺的身上,仔細的打量着他。
卜鈺原本那侃侃而笑的模樣,瞬間就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的坐在玄墨旁邊的椅子上,隨手一揮,便見得這桌子復原。
“怎麼?夜王大人吵架啦?”
卜鈺這分明還是來開玩笑的。
玄墨一個起手便是手刀起落,差點沒把卜鈺的頭削下來,不過要說卜鈺有多厲害,那還是看他閃得有多快。
只是一瞬,玄墨便撲了空,卜鈺已然到了他的左側,依舊是那般,你看我很生氣,卻怎麼都打不死自己的模樣。
這可真的是牛皮的很。
玄墨知道,自己和卜鈺纏鬥也不佔便宜,只能又氣又不開心的將手緩緩拿回來。
“你到底想怎樣?”
玄墨嘴角掛着冷冷的笑意,他若是認真起來,就算是卜鈺也未必能夠佔到上風吧。
“我可沒有想怎樣,”卜鈺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了玄墨的身側,不緊不慢的拍了拍玄墨的背,然後讓他放鬆一些,這才說道,“只是受人之託,來幫你調和一下矛盾。”
火菁可是熱心的很。
讓卜鈺來調和一下矛盾,順便來打聽一些八卦。
嗯……
當然,主要的內容還是聽八卦啦。
“你說什麼?調和一下矛盾?”
玄墨剛剛才緩和的表情,瞬間又冷下臉來,然後對身邊的卜鈺說道。
“不可能,是她自己不願意嫁給我。”
“哦?不願意嫁給你,還特地來魔界送死,還是心甘情願被夜王大人利用,夜王大人心裡可是要有數的。”
卜鈺這番話雖然說的不是很好聽,可說到底說的都是實話。
“我沒有利用她。”
玄墨還是硬着嘴不肯承認自己,確確實實是利用了韓曉溪,故意讓她來攪動魔界的勢力。
然後自己才能順理成章的奪取魔界的寶物。
如此才是玄墨的最終目的。
“夜王大人,我跟着你也這麼多年了,雖然不屬於地府管轄,我作為黃泉客棧的老闆,也和你打了很多年的交道。我若是這點還看不懂,豈不是白跟了你那麼多年?”
卜鈺輕笑着說道。
“我就是利用她又如何?她不是好端端的嗎?”玄墨知道韓曉溪會遭遇風險,可自己也會盡全力將所有的風險降到最低,所以他將所有的一切都算計好。
所有的一切都只會是萬無一失。
如此利用她,又如何呢?
“夜王大人,你這是過河拆橋,先吊著韓司判,然後利用她做事,最後再故意將婚事撇開不管,你可曾想過,她會被天下人如何議論?”
卜鈺這番話徹底激起了玄墨的怒火。
玄墨當即站起身來,與他直面相對,兩個高大的男人對身而立,彼此眼眸交匯在一起,更像是仇恨對方一般,狠毒的眼神掃過,將一切都泯滅。
“你說什麼?”
玄墨氣得面色也有些發紅,能將他氣到無法遮掩情緒,也說明卜鈺屬實是有兩把刷子。
“說什麼?夜王大人聽力那麼好,竟然會聽不清楚?”
卜鈺甩出那淡然的招牌笑容,似是清雅少年一般的白衣在玄墨面前周轉,他不慌不忙的背身而立。
只等着玄墨明白。
“我沒有不在意她,也不想和她分……”
玄墨差一點點,就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不想和她分開。
一點都不想。
他在韓曉溪動心之前,他便已對這個可愛又聰慧的女子動了心,要說如今,無法離開的人。
那是他夜王大人。
無法離開韓曉溪。
可是……
他終究是要臉面的人。
怎麼都講不出這話來。
話趕着話,便將這架吵成了那般樣子。
他將拳頭緊緊攥在身邊。
不知為何,那該死的面子成為了他的束縛。
而卜鈺故意激起玄墨的怒火,就是想讓他自己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情,看清自己對韓曉溪的心意。
“所以夜王大人明白了?”
卜鈺提醒着,話語里還帶着幾分揶揄。
面子與女人,只能選一個。
那就要看夜王大人到底選什麼了。
“我怎會有不明白的東西。”
那高傲狂妄的語氣重新出現在了玄墨的身上,他將黑袍冷冷一甩,又重新做回了椅子上,不看卜鈺一眼。
“是嗎?那我就不告訴你,最新的消息了。籽兒被魔界抓走了,據說是金笛搗的鬼,再就是……韓司判剛剛氣沖沖的出去,好像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去救籽兒了。”
卜鈺說完這話,正轉身還想仔細享受和端詳一下夜王大人的表情。
可沒想到,夜王大人已經入旋風一般,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就這……
還在做說自己不在意?
唉。
男人啊。
卜鈺用紙扇如此扇着,正出門遇到了自己的剋星。
火菁提着火紅的裙擺就奔跑進來,然後趕緊拉着卜鈺去幫忙。
“走啦!夜王大人也去了,咱們也得去幫忙。”
火菁這熱心腸真的是與生俱來。
別看她那骷髏般的身體如何乾瘦,可她比正常人卻是多了幾顆心,火熱又滾燙。
將卜鈺緊緊的包裹在內。
更像是鮮活一樣的活着。
比正常人,還像個人。
卜鈺牽起火菁的手,無奈的嘆了一聲,匆匆帶着她也去往了籽兒的囚禁之地。
韓曉溪也不是那莽撞之人,還是懂得規矩禮法的,攔住了那車隊,便只是說要見籽兒一面。
“我是地府的司判,想要見你們車上的人一面。”
韓曉溪篤定的說著,一人攔住了上百人的浩大車隊。
她可真的是有心,也有膽氣。
籽兒跪坐在那囚車裡,緊緊的抱着囚禁的欄杆,看到了韓曉溪的前來,心裡突然燃起了一分希望。
可是只有韓曉溪一人。
又是如何可以與這麼多魔界侍衛抗衡。
她這樣……估計大概率……
是無法成功的。
“你一地府司判,縱使是在地府位高權重,可在魔界算不上什麼高人,你沒有這個權利與我們的囚犯見面。請你讓開,否則……不客氣了。”
領頭的魔界統領身着冷酷的銀色鎧甲,將那鋒利的銀劍直指韓曉溪的眉心,只差一厘便刺入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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