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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她能治好你娘親。”

韓曉溪在一旁解釋着,女童緊咬着下唇,猶豫幾秒決定相信韓曉溪,隨後退開。

火菁將手指張開至空中,指尖聚集了如火焰一般的紅光,將靈力匯聚於紅蓮法陣之中,通過身體的直接觸碰,輸入並修復。

火菁空洞的骷髏頭中,沒有任何的眼神,只有周遭的鏡像。

“這個姐姐長得……和我們不一樣。”

女童挨在韓曉溪的身側,小聲的說著。

韓曉溪順勢蹲下身來:“你不害怕嗎?”

“我能感覺的到,她不是壞人。”女童笑嘻嘻的說著,“而且,她能救娘親。”

這樣單純的信任才是最能拯救人的吧。

那樣乾淨的笑容,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剛剛經歷了那樣可怕的毆打。

韓曉溪看得有些心疼,輕拍了一下女童的頭,說道:“以後,可要好好照顧你娘。”

女童像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個不停,甚是可愛的答應韓曉溪。

大概兩炷香之後,便完成了基礎的治療。

“總算是縫完了。”火菁長嘆了一口氣,“可累死妾身了,幾千年了也沒碰過活人。那個男人可真是可怕。”

“哎?你怎麼知道是那個男人打的?”

“我是屍語者,我能讀取部分的記憶和發生過的事,但是,畢竟不是我的身體,我也不能選擇可以讀到哪些記憶……”

火菁解釋着,將靈力從婦人身上收回體內。

“我先出去,省得嚇着婦人。”

待火菁出去沒一會兒,婦人就轉醒了。

“謝謝……姑娘,謝謝救命之恩,我老婦無以為報。”

“不必謝,只是舉手之勞,”韓曉溪笑着說道,對剛剛火菁的法術修復隻字不提,“您考慮好要不要拿那筆錢了?”

“考慮好了,我和我的元兒重新去生活,去個很遠的地方,無人識得我們。這宅邸本就是我娘家的,將這宅邸賣給您,這筆錢且當是全款,我便厚着面子直接收下了。”

“好。願您一切安好。”

話音剛落,那婦人便同女童被送至柴扉之外。

身側還停了一輛馬車,眼前卻已看不見原本的宅邸。

她帶着自己的孩童,還有那一袋子金錢,駕車離去,再沒有回頭。

“哎喲,韓司判,你得賠我修為啊……”

火菁只有這骷髏頭顱,卻沒有表情,只聽得出語氣里的玩笑。

“還是要找言部長,這裡他才是大佬。”

順勢,韓曉溪就把鍋都甩給了言霖。

言霖正在四處布置結界,這樣以免凡人誤入,也可防外部監視。

“找夜王報銷,我不管。”

他正低頭施展法術,頭也沒抬便回道。

“嘖嘖。”

火菁如果能做表情,那一定是一副翻白眼的嫌棄模樣,奈何她也只能發出嘖嘖的聲響來表達心聲。

“夜王就給咱們派了一個人嗎?”言霖說道。

韓曉溪隨手便將庭院修復打掃了一下,這庭院顯得更加乾淨,就連池塘里也放上了黑色的小魚,時不時還會發出撲通的愉悅之聲。

一邊施展靈力,她一邊答道:“除了火菁,還有一個人,得到三更天他才有時間。”

言霖站起身來,用細小的黑色汁液滲入布料之內,將灰塵清掃乾淨。

“三更天?為何是深更半夜,莫不是做一些苟且之事。”

“你為何總是將人想得如此不堪,他是卜家的二公子,素來就是在深夜營業,我們要去他的客棧找他。”

韓曉溪將腰間的判官筆拿起,細細的擦拭着,直至筆桿上的白玉擦得透亮,方才放下來。

火菁似笑非笑的將手指放在潔白的牙齒上,空洞的眼睛望着韓曉溪:“就是那千古有名的黃泉客棧。”

“對。”韓曉溪將判官筆系在腰間,答道。

“沒想到這次任務還挺有意思,就連黃泉客棧的人都來了,也不枉我出山一回。”

火菁發出了咯咯的笑聲,但卻是從骨縫中傳來的。

韓曉溪頓時感覺自己汗毛倒立,可還是要維持着禮貌的微笑。

“那就先休息一下,我們晚些我去叫你們。”

言霖說著便往外走去。

“好。我先去尋覓我的房間了。”火菁搖曳着血液般鮮紅的裙擺,離開了這裡,留下言霖與韓曉溪獨處。

“言霖,你等一下。”說著就追着言霖站在了結界旁。

“你還有何事?”

沒好氣的言霖兩手環抱,將身子隨意倚靠在一旁的老樹上,上下打量着韓曉溪。

“你剛剛……剛剛為何……”

韓曉溪琢磨了一下,又琢磨了一下,思來想去還是不知道如何開這個口。

“為何?”

言霖挑眉,似乎已經知道韓曉溪所問之事,卻故意等她自己說完。

“為何要同我那般,你是被誰盯上了嗎?”

韓曉溪話語里有幾分急切,讓言霖心裡一暖,隨即嘴角浮上了一抹凌厲的壞笑,讓韓曉溪不禁倒退兩步。

感覺到隱隱的危機,她本能的後退,卻還是沒有能逃脫他的黑色桎梏。

“你……是在關心我嗎?韓司判似乎很着急,很急切的想要知道原因。”

言霖故意將語速放緩,似是用這嬉笑的語言來折磨與調侃,更是讓韓曉溪羞的想要鑽到地底下。

“我才沒有,我這是作為同事,與你以後要共事,也要共同面對敵人,方才想對你多了解幾分罷了。僅此而已。”

韓曉溪將最後幾個字說的一停一頓,就是為了強調自己,根本就沒有動心。

這反倒是惹怒了言霖,他閉眼深吸一口氣。

只是一瞬,韓曉溪就發現自己被釘在了剛剛他依靠的那棵老樹上。

“……”

她瞪着眼睛,似是有幾分恐懼,又有幾分莫名的期待。

他就在自己的身前,嘴角還是那抹標準的壞笑,高大的身軀遮擋了所有的視線,更是這樣攻城略地一般直接衝進了她的心扉,似是要將所有的區域都標記成他的才好。

他用那白皙如紙的指尖撫摸上了韓曉溪的下頜,輕輕的撫觸猶如螞蟻啃咬一般,將她的防禦力迅速瓦解。

剎那間,她恐慌的急促呼吸,呼……吸……

呼……吸……

從未有男人對她如此這般。

她在腦海中演算過無數次反抗的方式,失敗率都是99%以上。

她只能任由他這般撫觸。

他驀地將身子如黑山一般壓了過來,只停留在她臉頰旁一公分處。

這便嚇得她反射性將【遺失奇蹟】打開,繁複的陣型旋轉流光,似乎都在訴說著韓曉溪對他的恐懼。

“你就這般怕我?”說著,他便放開了韓曉溪的臉旁,“呵。”

轉身,他便消失在了結界之外。

韓曉溪一向做什麼事都不會自責懊惱,錯了便是錯了,對了便是對了,從不會去糾結。

但這次……

她望着他孤獨落寞的背影,卻多了一分陌生的心疼。

她,是做錯了什麼嗎?

哭喪着臉的她回到了房間里,自是沏了一杯香濃的麥茶,卻是一杯都沒動,只愣愣的看着,就這樣看着。

從晌午一直坐到了三更天。

言霖依舊沒有回來。

她不安的擺弄着桌上的茶梗,碰到火菁從房間里出來。

“睡得真的很舒服呀這裡,真的是好地方,你真的挺會挑的。”

火菁對韓曉溪的選址甚是滿意,語氣里滿是讚賞,但骷髏頭上看不出任何錶情。

“……”

韓曉溪似是沒聽到一般,心事重重。

火菁又問道。

“曉溪?”

“啊。”

韓曉溪這才停下身來,又愣愣的坐在茶桌旁,看着那茶盞開始發獃。

和之前神采奕奕的司判,簡直是判若兩人。

“你這是怎麼了?”

火菁看着是又好笑又無奈,這一副少女情懷的模樣能出現在司判大人身上,還真是聞所未聞,前所未見。

“我好像中毒了。”

韓曉溪愣愣的說。

“……”火菁聽聞這話,尷尬的咳了一下,結果還是沒忍住笑,“此話怎講?”

“我感覺言霖對我施了禁忌之術,我似乎有了一點點的感情之兆,這肯定是中毒了。”

韓曉溪的語氣里儘是篤定,氣憤之餘還將桌上的茶梗捏成了兩半。

“噗!沒錯,中毒了。”

火菁一副看透了的模樣,搖着骷髏頭說道。

“你說怎麼解,你是屍語者,你自是知道如何解?”

韓曉溪那渴望的眼神望着火菁,似乎只有她才能給出解決辦法。

“如何解?我尚且也不知,不如你問問他本人呢?”

火菁如果可以做出表情,那肯定會露餡,這分明是鋪了一個陷阱讓韓曉溪往裡面跳。

不過,她可是千年難遇的骷髏頭身體,挖坑從不露餡。

“好。對。你說得對。”

韓曉溪如搗蒜般點頭,只剩下碎碎念……

“三更天了,我們不如先辦正事?”

火菁指了指外面的天色,提醒着韓曉溪。

“啊對對對,”韓曉溪連滾帶爬的起身,“走吧。我們去黃泉客棧。”

韓曉溪出了結界便將自己的座駕拿出,解除封印後,是一座白玉雕刻而成的月白色馬車。

就連車夫也是由白玉雕刻而成,由於是用靈力驅動,所以這不過是裝飾而已。

繁複的花紋盡顯精緻,細節之處則展現了巧奪天工之藝,這方是大師之作,定是價格不菲。

“哇……司判的薪資這麼高嗎?這你都買得起。”

上車之後,火菁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韓曉溪淡淡的一笑,表情里儘是滄桑與無奈。

如果你是千年老剩女,天天不出門,也不買飾物,你也可以攢出這麼多錢來。

當然,這個話根本沒有說出口。

已是三更天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前方重重疊疊的山路突然就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懸崖。

“不會是……直接……”

火菁還沒來得及大叫,韓曉溪就駕駛着白玉馬車直接“飛”進了懸崖之中。

“啊——————”

這聲慘叫。

還真的是一點都不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