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唳天南》 绣长天

天南山下的安興鎮,乃是江南七大名鎮之一,恢宏氣派,不輸崇安。正值七夕前夜,街上幡旗飄揚,遊人如織,鑼鼓聲、吆喝聲、歡鬧聲,熱鬧非凡。

林小允和白靈已經到了大街上,白靈便如一隻歡快的鳥兒,東瞧瞧,西看看,見到什么東西,似乎都想買。

只見她蹲在一個珠寶攤前,問道:“老闆,這墜子怎么賣?”

看著白靈摸著那玉墜愛不釋手,那擺攤老闆鼠目一轉,道:“此乃產自雲南的藍田玉墜,原價三百多兩,姑娘若是誠心要,五折賣給你!”

白靈狂喜:“哇——好便宜啊!”當即就讓林小允掏錢買。

林小允看了那玉墜一眼,開口問道:“老闆,你這玉墜,當真是藍田玉?”

“當然是真的藍田玉。”老闆信誓旦旦的說道。

林小允拿過白靈手中的玉墜,說道:“藍田玉色澤玲瓏剔透如同油脂,珠圓玉潤,質地細膩,堅韌光滑,觸手之處,有冰涼潤滑之感,可你看你這玉,在陽光之下,色澤分佈不透明,細微之處,可見裂紋,你敢說這是藍田玉?”

老闆頓時面色微慍道:“兄弟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張老三幹玉器這行當十幾年了,難道還會賣假玉?”

張老三的確有點緊張,他看白靈一個姑娘家,旁邊的林小允也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二人都穿著上乘的衣飾,顯然是大家閨秀、豪門公子,像他們這種人,基本都是不缺銀子,也不識貨的,不逮他們做冤大頭逮誰。這是他幹玉器這十幾年積累的相人之術。

“我可沒有這樣說,要不我們來鑑別一下,這是不是真玉,現在我們用最簡單的一種方法鑑別好了。”林小允微笑著說道。

聽說要當場檢驗玉!周圍漸漸的圍上了一堆看熱鬧的人。

老闆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想要阻止林小允,林小允卻一挑眉道:“怎么了?老闆,害怕這玉是假的?”

周圍的人群起鬨了,“張老三,你就讓他鑑別一下唄!”

“若是真玉,幹嘛怕鑑別呀!老闆……你的玉不會是假的吧?”白靈也跟著說道。

這個玉墜子,她是真心喜歡,若是真的藍田玉,便是三百兩的價格,她也準備買了,但若是假玉,她可不想做這個冤大頭。

白靈轉頭看向林小允,沒想到一個平時學武笨手笨腳、木頭木腦的人,此時看來,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瀟灑氣質,白靈心中又刷新了對“花瓶”的定義,她忽然好期待林小允展示他的鑑玉神技。

那老闆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卻硬著嘴皮子說道:“誰說我的玉是假的!真金不怕火煉,真玉不怕你鑑,你儘管鑑別便是!”心中雖然忐忑,但是他的玉,自信已經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若不是有幾十年經驗的玉器老工匠,幾乎是辨別不出這玉的真假的,再看看眼前這對男女,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少不經事,料想他們也折騰不出什么花樣來,珠寶老闆的心稍稍安定了一點。

林小允從旁邊買豆腐的大伯那要來一碗水,用指尖沾了一滴,對著眾人說道:“一滴水,滴在真的藍田玉上,便成露珠狀久不散開,倘若散開者,必定是假玉。”

只見林小允將一滴水滴在那玉墜之上,水滴接觸玉墜,隨即四散開來,很快消失了。

“哎呀!水散開了!”白靈驚叫一聲,“這玉是假的!好啊你個黑心老闆!竟敢賣假貨給我!”

林小允微笑著將那玉墜放下,說道:“你這所謂原價三百兩的藍田玉,便是三兩賣我,我也不要。”

珠寶老闆氣的渾身發抖,本來他以為幾乎可以亂真的假藍田玉,竟然被人用這么簡單的方法給拆穿了,只見他狠狠的瞪著林小允,正想教訓他一頓,人群中卻響起一聲大喝:“老闆!前天你賣給我的鐲子,不會也是假的吧?不行,我要退貨!”

“怪不得我夫人說,怎么新買的玉簪子手感不一樣呢!我也要退貨!”

“張老三,我們十幾年的鄰居,你竟然昧著良心做這樣的事情!”

人群中一陣吵嚷,白靈也是義憤填膺,想她堂堂天南派大小姐,差點被一個江湖小販給騙了,還是在她的‘師弟’面前,這讓她的面子往哪擱啊?!

林小允卻將白靈勸拉了出來。

“為什么不讓我教訓他?!”白靈氣呼呼的說道。

林小允看了一眼吵吵嚷嚷的人群,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現在這情況,這珠寶老闆有苦頭吃了,以後他應該會吸取教訓的。”

白靈歪著腦袋看了林小允一陣,說道:“你還挺善良的嘛!看你平時愣頭愣腦的,關鍵時候還挺有腦子!不錯不錯!”

被白靈誇獎,林小允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下。

他自小博覽群書,而且在崇安客棧的時候,項叔叔也常帶一些珍奇古玩來給他玩,因此藍田玉的真假,他自是一眼便能辨別出來。

“看在你剛才立了一功的份上,等下師姐請你吃好吃的!”白靈笑眯眯的拍了拍林小允的肩膀。

七夕乃是傳統的乞巧節,相傳牛郎與織女會在鵲橋上相會,因而這一天,深閨中的無論大家千金還是小家碧玉,都會出來,到仙女廟祈求七仙女保佑,求賜一份美好的姻緣,因而這天會有廟會,而且晚上的煙火大會,也是熱鬧非凡。

白靈好不容易才逮到這次下山的機會,豈肯這么早回去,非要去看了那煙火大會再走。

華燈初上,天邊升起了一彎銀月,清冷的光芒,灑向人間,漆黑的夜幕裡,星辰數點,遙遙牽牛星,皎皎河漢女,被天河隔開,遙遙相對,卻脈脈不得語。

夜風吹過河岸的垂柳,柔軟的柳枝,嫩於金色柔如絲,河裡槳聲燈影,月光與星辰倒影在水中,波光粼粼。

河岸的亭臺樓閣上,掛著一串串燈籠,燈光璀璨,五彩斑斕,倒影在水中,臨水而建的戲臺之上,傳出悠悠的琴聲,身穿大紅霓裳的戲子,清亮而婉轉的聲音唱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