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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顧家回來之後,明老太讓明月幫她寫了帖子請吳太太上門做客。正好吳太太也想來拜訪一下明老太,兩家幾乎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幫着明老太擬好菜單,明月正準備家去,齊老大夫卻突然派了他那個年僅十歲的小徒弟過來給明家送銀子。

明老太把人叫進來一問才知道,原來顧知縣已經自己結算了看診和湯藥的一應費用,明許留下的那二十兩銀子,醫館分文未用,所以就全部都給明家退了回來。

明老太謝了一遍齊老大夫的小徒弟,見他年紀小小人卻格外機靈,她沒忍住直接打賞了對方一個二兩的小銀錁子做見面禮。

等到那小傢伙兒彎着眼睛告辭離開,母愛泛濫的謝氏又忙忙給他塞了兩包棗花糕、兩包白糖糕、兩包小米糕、兩包魚皮花生、兩包五香瓜子、兩包糖炒栗子,讓他帶回去和家人或者師兄弟們一起分食。

小傢伙兒紅着臉不肯要,銀子不要,吃食也不要,最後還是明月讓家裡的小廝硬是把東西塞到了小傢伙兒手裡。

之後的幾天時間,明許他們幾個一直待在書房研究顧知縣給他們的那些書冊。

明月也已經從喻嘉言口中得知,這些書冊其實都是顧知縣以前科舉時候用過的,上面有很多他自己標註的心得體會,也有一些直接就是他考舉人之前的各種“習作”,他費心搜羅到了一起,然後又親手裝訂成冊,送給明許他們研究揣摩。

“...他還說讓我們有不懂的地方就直接去縣衙找他。”說到這最後一句時,喻嘉言一雙黑眸閃着不加掩飾的喜悅的光。

明月也很為自己的丈夫和兄弟們高興,有了顧知縣的指導,他們最差也能考個舉人回來支應門庭。

一高興,她下廚的動力頓時更足了,喻嘉言待在明家和明許幾兄弟一起研究顧知縣給的那些書冊,明月就變着花樣兒給他們做好吃的。

拜她所賜,幾人雖然點燈熬油的刻苦攻讀,但最後卻都不瘦反胖。

等到縣學放長假、三郎和齊素娥定下婚事,住在縣城的明月、喻嘉言、明老太、謝氏、明許五兄弟也已經光榮的藏了一身好冬膘。

用最快的速度給縣城所有熟識的人家送完年禮,原本就住在縣城的明月、喻嘉言、明老太、謝氏、明許五兄弟,以及特意趕過來參加三郎訂婚儀式的明家其他人浩浩蕩蕩的回了五里屯的明家大宅。

回程的車隊浩浩蕩蕩,整整十二輛騾車在縣城通往五里屯的土路上,宛若長龍一般駛向遠方。

除了前面四輛明家諸人乘坐的騾車是明家和喻家自有的,中間兩輛下人們乘坐的騾車和後面六輛拉着東西的騾車則全部都是他們雇來的。

車子和車夫在把他們送到五里屯後就會轉回縣城的車馬行,而他們只需支付一天的租金即可。

***

巳時末(上午十一點),明家諸人在自家宅子的一進院子下了騾車。

除了他們乘坐的四輛騾車,其他騾車全由他家的賬房林先生引着去了跨院停車。

下人們會在那裡把東西卸下車、清點好,然後再搬運到中路的一進院子給主子們過目並分派去處。

“中午就吃玉麥麵條兒吧,正好有現成兒的就凍在倉房的笸籮里。”趁着下人們還在卸車,明老太戴上圍裙就開始指揮家裡的女眷燒火做飯。

都是長期勞作的勤快人,明老太一聲令下,已經洗過手的一眾女眷頓時忙活起來。

手腳最是麻利的明月搶了燒火的活計,謝氏去了倉房拿玉麥麵條兒,陶氏拿了個盆子去大缸裡頭撈酸菜,周氏則從灶房的碗櫃里拿了一條豬五花出來。

一邊幹活兒女人們還不忘指使自家男人給打下手,先是謝氏委託明地去地窖拿了蘿卜、白菜、洋芋、番茄上來,然後又是周氏喊了明塘一起去院子里砸冰塊兒。

那幾坨冰塊兒是溫度降到零下以後,明家諸人專門潑了井水凍在院子里的,和冰塊兒一起被凍住的,還有已經處理乾淨的幾十隻野兔、幾十隻野雞,以及已經被事先分割開來的一頭整豬。

周氏讓明塘幫她拿了一隻野兔、一隻野雞、幾根豬小排,然後又指使着自家男人把兔子、野雞、豬小排全都清洗一遍再切成小塊兒。

明許幾個也沒閑着,二郎被指派着去了黃家給岳父大人報平安,其他人則有的去幫明地搬裝着蘿卜、白菜、洋芋、番茄的大筐,有的應明月的指示去西跨院收小青菜、去裡屋拿裝着雞蛋鴨蛋的籃子、去屋檐下頭摘臘腸臘肉。

唯一一個沒被自家媳婦兒使喚的大老爺們兒——明城,他非常自覺地去了正房東屋陪伴有些疲倦的明老爺子。

至於作為孫媳婦的鄭彩霞和黃小英,由於她們都懷着身孕,且鄭彩霞很快就要臨盆,所以明老太第一時間就直接把她們趕回了自己房間休息,“...都去躺着,想伺候我和你們婆婆,等你們養好精神再說。”

謝氏也在一旁點頭附和,鄭彩霞和黃小英不敢違拗,再加上大冷天的坐着騾車一路奔波,兩人的身體也確實有些疲憊,所以她們在再三謝過明老太等長輩的體恤之後,就也順從的一起回了二進院子。

值得一提的是,隨着家裡孩子漸漸長大,明城一家如今已經搬去了中路的第三進院子。

第一進院子依然還是住着之前的那些人,第二進院子如今卻是就只住着明許兩口子以及二郎兩口子。

他們誰都沒有去住正房,而是分別住進了二進院子東廂房的南屋和北屋。

至於四郎和五郎,他倆在明許成婚之後就一直住在第一進院子的東廂房南屋。

那裡原本就是五郎的卧房,從小一起長大的四郎想要蹭住,五郎恨不能舉雙手雙腳表示歡迎。

眾人齊心協力忙活了約么三刻鐘,做了一大鍋玉麥麵條兒、一瓷盆豬肉酸菜鹵、一瓷盆番茄雞蛋鹵、一瓷盆辣炒兔肉、一瓷盆洋芋炖雞塊、一瓷盆蘿卜炖排骨、一瓷盆清蒸的臘肉臘腸拼盤、一瓷盆煮熟的鹹鴨蛋、一瓷盆涼拌白菜絲、一瓷盆涼拌菠菜、一瓷盆酸辣洋芋絲。

飯菜上桌的時候,男人們正好清點完畢從縣城帶回的東西,家裡管着廚房的僕婦也已經開始生火洗菜,給所有在明家幹活兒的下人準備午飯。

和明家人一樣,他們的午飯也是玉麥麵條兒,只不過廚娘為他們準備的鹵子就只有豬肉酸菜這一種,還有菜色也是只有紅燒五花肉、涼拌白菜絲、酸辣洋芋絲這一葷兩素。

跟明家人的四葷四素比起來,明家下人們吃的這一葷兩素似乎不值一提,但事實卻是,他們的伙食標準,已經是五里屯乃至這附近十里八鄉中,毫無疑問的頂尖水平。

光是明月知道的,五里屯就還有至少二分之一的人家做不到頓頓有肉,他們甚至都捨不得多放油。

而在這個生產力普遍低下的落後時代,五里屯這種幾乎家家戶戶都能吃飽的村子,放眼全國都已經屬於鳳毛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