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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月在明家第一進院子的正房堂屋見到了臉頰紅紅的鄭彩霞。

她穿的依然還是一身紅衣,看布料應該是與昨天的那身出自同一匹布,只款式和花色略有區別。

她生的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膚色也比明許要略黑一點兒,即使面帶羞澀也能讓人一眼看出她是個性格爽利大方的山裡姑娘。

她給明老爺子、明老太磕了頭,送上了自己親手縫製的兩套細布衣裳,明老爺子給了她一個二兩銀子的紅封,明老太則是送了她一對纏枝花紋的二兩重的銀鐲子。

之後的明地和謝氏也是一人給了紅封一人給了首飾,只不過明地給的是一兩銀子的紅封,謝氏給的是一支約么一兩重的石榴抱子的銀簪子。

再後面的明城和明塘則是每人給了鄭彩霞一個半兩銀子的紅封,陶氏和周氏則是分別送了鄭彩霞一對銀戒子、一對銀耳墜。

當然,這些東西全部都是明老太出錢買的。

畢竟明家還沒分家呢,明老太手裡掌着的可是家裡的共同財產。

她要給長孫媳婦做面子,卻也不想去剋扣幾個兒媳的私房錢。

在這一點上,明老太和五里屯絕大多數做了婆婆的婦人有着天壤之別。

送上給長輩們的見面禮,收了一大堆紅封和首飾之後,鄭彩霞又由明許陪着見過了家裡的一群孩子。

這次就輪到她給幾個孩子見面禮了,鄭彩霞倒也不偏不倚,家裡的幾個孩子,她每個都給了兩個裝着二十文錢的紅封。

其實原本她是打算只給一個的,是昨天明家迎親時的大手筆讓她臨時改了主意,趁着她娘家嫂子在身邊,她臨時又補了幾個紅封準備今天認親的時候用。

幾個孩子拿到紅封都笑得合不攏嘴,雖然昨天他們就已經嬉皮笑臉跟自家大哥討了紅封,可紅封這東西誰會嫌多呢?

就連年紀還小的六郎七郎都捏着紅封,在明城和陶氏懷裡直踮小腳丫兒呢,雖然誰也分不清他們到底是為了紅封高興,還是單純的被兄姐們的笑容感染。

一家子親親熱熱說了幾句,明老太就打發了二郎等人去喊人來吃飯,“好了,去叫你姑他們過來了,認個親,然後一起吃早飯。”

二郎幾個於是小跑着去了後面的幾進院子傳話,沒一會兒,早就已經收拾利落的明菊、明荷等人便陸續來了明老太他們所在的明家第一進院子。

明家不是啥大戶人家,認親有見面禮都還是家裡有錢之後明月建議的,其實明月原本想把這“見面禮”叫“改口費”的,但她略微一想,覺得古代可能沒有“改口費”這玩意兒,於是她就入鄉隨俗的給改成“見面禮”了。

吃過早飯,王家人和陶家人就準備回去自己家裡了,明老太把辦喜事剩下的豬肉、丸子、雞鵝給兩家各自帶了一些回去。

等到明家人送走了他們兩家,明菊和明荷這才拿了自己給新媳婦準備的見面禮出來。

按說他們兩家已經隨過禮了,完全不必再給新媳婦準備見面禮,但明菊和明荷卻非常默契的給娘家侄媳婦準備了形同“改口費”的見面禮。

明荷送的是一對葫蘆樣式的銀耳墜,明菊送的則是兩支銀花鈿。

鄭彩霞不敢收,還是明老太發了話,鄭彩霞這才千恩萬謝的收下了。

等到明菊一家和明荷一家也相繼離開,明家這才恢復到往日的寧靜氛圍。

呃,說寧靜也不恰當,確切來說應該是恢復了往日的溫馨平淡。

明許對自己的新婚妻子非常體貼,不僅搶着幫她收拾屋子,而且還在新婚第二天就上交了自己的全部私房——明老太在他成婚之前給了他五兩銀子,讓他以後留着給新媳婦兒買花戴。

當然,習慣了一碗水端平的明老太也沒有“有了新人忘舊人”,她老人家非常豪氣的也給了明地、明城、明塘每人五兩銀。

明地和明塘都是老老實實把銀子交給了自家媳婦,明地的五兩銀卻被明月中途截去。

陶氏性子綿軟的好處這時候就顯現出來了,這要是換了謝氏和周氏,等着明月的妥妥就是吃竹筍炒肉的命運,可這事兒放在陶氏身上,她卻只是不痛不癢的訓了明月幾句。

在明月保證自己絕不亂用之後,陶氏更是連這五兩銀子都沒能從自家閨女手裡追討回來。

于是之後的十來天時間,明月便就拿了那五兩銀子開始可勁兒折騰。

什麼琥珀核桃仁、黃金豌豆、鹽焗蠶豆、糖炒栗子,什麼豆乾、腐竹、千張、豆腐泡、豆腐乳,什麼紅薯粉條、土豆粉條、軟硬程度不同的紅薯干、腌制煮熟又蒸干之後的小個兒鹹土豆,總之就是一天到晚都不讓明家第二進院子的灶房得清閑。

“你大嫂嫁進門可算把你閑下來了是吧?”自家閨女“不務正業”,陶氏是心疼肝疼腦殼兒疼,禍禍東西還在其次,她主要還是怕大房新進門的小媳婦兒有意見。

畢竟以前明月還是很勤快的照料着反季青菜,如今卻一副我要在灶房落地生根的架勢,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陶氏不是那種口舌厲害的潑辣婦人,每次訓明月,她說來說去都始終是這句沒什麼火力的輕嗔淺怨。

明月臉皮多厚啊,別說明老太對她大力支持,二郎幾個也每天一下學就往她這裡跑,個個都對她做出的吃食讚不絕口,就算沒有這樁,明月那也不是會因為別人的眼光就改變自己主意的幼稚小丫頭。

作為一個披着少女外衣的資深老阿姨,明月可是很擅長用“我知道了”、“你說的有道理”之類的詞彙來打馬虎眼的。

“知道了”不代表要照做,“你說的有道理”也不代表我就要全盤聽從,得體而又不失堅定的陽奉陰違,沒毛病。

默默給自己點了不知多少個贊的明月,在把家裡諸人全都喂胖了一小圈兒之後,終於大發慈悲,放過了家裡的堅果、黃豆、紅薯和土豆。

然後趕在過年之前,跟着明許他們去了趟鎮上。

明許他們是去念書的,明月則是找上了她一貫的合作夥伴聚福德酒樓。

她把琥珀核桃仁、黃金豌豆、鹽焗蠶豆、糖炒栗子、咸香小土豆裝在新買的雕花攢盒裡,每樣都以明家的名義給姜小少爺送了正好五斤。

除此之外,明月也給聚福德酒樓的老掌柜每樣備了一斤嘗鮮。

老掌柜第一時間就打開屬於自己的那個大攢盒,把攢盒裡的幾樣小食一樣嘗了幾粒,“好吃!你這丫頭可真有天分!”

明月笑而不語——她做不到厚着臉皮居功,但又不能直說自己不是有天分,而是有經驗,可不就只能禮貌而不是尷尬的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