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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喻守德,他非常精明的在回家之前,把喻嘉言給他的其中一張銀票,換成了一張五十兩、一張二十兩、一張十兩的銀票以及二十兩現銀。

銀票的一百八十兩他全都藏進了自己貼身的衣兜裡面,只有他臨時兌換的那二十兩銀子,被他放進了他隨身攜帶的那個包袱里。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喻守德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攢一些私房銀子了。

他和劉氏的那幾個兒子,在對待他和劉氏這樁婚事的態度上,讓喻守德對自己以後的人生產生了極大的不安全感。

以往一直在為他們的這個家而勞心勞力的喻守德,現在卻開始學會了給自己留後手。

至於他用之前喻嘉言給他的那筆錢買下的那間小鋪子,這東西雖然明面上是屬於喻嘉言一次交付給喻守德的、專屬於他本人的“養老錢”,但私底下,那鋪子每年收上來的二十多兩銀子的租金卻全部都被喻守德拿去貼補了他和劉氏的幾個兒子。

如今他們一家尚未分家,他和劉氏的那幾個兒子,眼睛每天都在盯着老爹老娘手裡的那點兒銀子。

喻守德原本是不介意他們惦記自己錢財的,畢竟等到他和劉氏過世,他們的家產終究還是要由他們的兒子繼承。

可在經歷過自己幾個兒子的蠢蠢欲動之後,喻守德卻開始後悔自己沒有早早攢下私房銀子了。

從錢莊里出來,喻守德就雇了輛騾車——他必須裝作是直接從喻嘉言那兒回的家,而不是中途還在省城逛了逛。只有這樣,他和劉氏的幾個兒子才會相信他真的只帶回了區區二十兩。

已經開始跟自己親兒子鬥心眼兒的喻守德,一邊坐着騾車往家裡去,一邊就忍不住開始盤算自己的幾個兒子,到底哪個比較厚道,適合他們老兩口兒在分家之後跟着一起生活。

盤算來盤算去,喻守德悲哀的發現,他居然沒能找出一個可以讓他交付信任的兒子。

可就算如此,他也必須從自己的幾個兒子裡面挑選一個。

好在,當他不再站在父親的角度考慮問題,他所能夠採取的措施就頓時多了起來。

***

數日後,在五里屯祭拜過祖先、到福興縣郊外祭拜過謝氏,然後又在村裡和縣裡分別擺了一次酒席,喻嘉言就開始讓人收拾東西,為他走馬上任做準備了。

和喻家一樣忙碌起來的還有明家。

明家有三個孩子要分別去到不同的地方做官,除了任地就在本省一個小縣的三郎,明許、二郎以及喻嘉言全部都要去到外省。

喻嘉言就任的地方最是遙遠,他要從這個國家的東北地區一路去往西北地區。

明許就任的地方比他略近一些,不過卻也近的十分有限,兩人做官的地方,相隔不過二百來里,所以明許和喻嘉言早就已經商量好了要一起出發。

二郎則是和三郎離得較近,雖然他做官的小縣是在景泰府的隔壁省份,但他做官的小縣與三郎做官的小縣卻是彼此接壤,他們倆即將赴任的縣衙官署,彼此之間的距離也不過就是一百二十多里。

當然,他們做官的地方離着五里屯和福興縣卻是十分遙遠,如果明家人想要從福興縣去到他二人做官的地方,那他們首先就要去到府城,然後再從的另外一個城門出去,坐騾車奔波一天。

可就算如此,他們做官的地方和自己家鄉之間的距離相對來說也已經非常之近了,畢竟跟他們同期的很多新科進士,乾脆就是北方人去了南方做官、南方人去了北方做官。

與他們相比,明家三兄弟和喻嘉言都已經足夠幸運。

當然,這是在不考慮他們就職的小縣是何等貧瘠的情況之下才能得出的論斷。

要是考慮了,幾人怕是就都笑不出來了。

莫得辦法,誰讓他們在朝中沒人、自己的名次又相對靠後呢。

在這種絕對不利的情勢下,他們還能分別撈個七品芝麻官兒噹噹,而不是像很多同進士那樣去做八品、九品的小吏,他們也該知足了不是?

這般自我開解以及互相開解了一番之後,明許三兄弟和喻嘉言就開始搜羅自己即將就任的小縣的各種情報了。

甚至在回到景泰府的第一天晚上,他們就已經派了妥帖的下人先行一步。

這些下人有的身手不錯,有的為人機靈、擅長打探情報,還有的頭腦靈活、原本就是明家和喻家生意上的得力人手。

他們在明家和喻家幾位主子的示意下,扮成小商之家的商隊夥計,提前一步去到自家主子即將就任的地方打探消息、暗訪民情。

在這方面,他們又比當年的顧知縣要幸運很多。

顧知縣當年雖然僥倖撿漏兒得了個好缺,但他家境貧寒、身邊連個隨身伺候的下人都沒有,就一個得用的師爺,還是他求爺爺告奶奶好不容易託了朋友才請到的。

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初剛到福興縣時,會又累又餓的暈倒在距離縣城不遠的官道上。

至於他後來的遊刃有餘、步步高升,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兢兢業業自己爭取來的。

他付出了多少努力,身為他弟子的喻嘉言和明家兄弟再清楚不過。

而他們呢,雖然即將就任的地方都屬於窮鄉僻壤,但他們卻個個都帶着得力的下人,以及顧大人介紹給他們的可靠、能幹的師爺。

唯一讓他們比較糾結的是,他們各自的媳婦兒,居然全部都想跟着他們一起到任上吃苦受累。

要是明家和喻家有納妾的傳統也就罷了,偏明老爺子和明老太個個都三令五申,決計不準家裡的孩子有啥花花腸子。

如此一來,明月她們其實完全不必跟着自己夫君到任上受罪。

然而喻嘉言和明家三兄弟都快把口水說幹了,明月她們姑嫂四個卻還是一口咬死了要跟着丈夫一起赴任。

尤其讓喻嘉言他們倍感頭疼的是,明家的一眾長輩居然一邊倒的全都支持這四個女人。

用明老太的話說,“夫妻那是啥?那是要一輩子都在一間屋子裡一起過日子的兩個人。你們年紀輕輕的,我老婆子可不贊同你們分隔兩地。”

當然,明老太也不是非要孫媳婦跟着孫子一起吃苦才心理平衡,她只是很明白自己孫女、孫媳的真正心思。

年輕人嘛,誰會不想跟自己的夫君長長久久待在一起?跟物質上的缺這少那相比,兩口子常年不見面明顯更加讓人無法忍耐。

通情達理的老太太於是就這麼成了孫女和三個孫媳的堅強後盾,甚至她還說通了明老爺子以及明地、謝氏等人。

處於絕對弱勢地位的喻嘉言以及明許三兄弟,無奈之下只好做出妥協,最終,明月她們姑嫂四個全都如願以償的得以跟着自己夫君去了任上。

當然,她們並沒有把家裡的所有孩子全都帶去。

除了明月堅持要帶走自家的三個孩子,明家的三個孫媳則全部都把年紀在五歲以下的小娃兒留在了福興縣,由着家裡的長輩幫忙照看。

好在現在四郎和五郎也已經全都中了舉人,兩個二十多歲的“舉人老爺”,再怎麼也已經足夠支撐起明家的門楣了。

再有就是明月穿過來後明家的出生的幾個和她同輩的孩子,他們也已經能夠幫着兩位兄長以及家裡的叔伯管理田莊鋪面。

人丁興旺的最大好處,可不就是能用的人手一直不缺么。

***

出發之前,明月把喻家的所有產業全都託付給了明家諸人照看,再有就是,她專門留了一份給自己堂妹明雪的厚厚添妝在明老太那兒。

隨着明家社會地位的不斷提升、家裡財富的不斷積累,明家這些孩子的婚配對象也都有了質的提升。

像四郎和五郎,這小哥倆兒當初娶的全部都是自家兄長那些同為舉人的同窗的妹妹,對方不僅家境富裕、清秀可人,而且還十分的溫柔賢惠、知書達理。

至於明雪,明老太準備把她嫁到齊家去。

齊老大夫最小的孫子和明雪年貌相當,小小年紀就已經考中秀才,當然,明老太最為看中的還是那孩子對明雪的一片心,以及齊家的家風之嚴謹、為人之厚道。

齊老大夫的祖父,因為身為嫡子卻深受家中姨娘庶子的迫害,所以在好不容易當家做主之後,就立馬給家裡立了一條“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

明老太願意把明雪許給齊老大夫的小孫子,他們齊家的這條家規可是出了好大的力。

明雪已經十五,明後年的明老太就會把她嫁到齊家去,明月大概率無法看着明雪出嫁,所以她特特留了福興縣的一個小莊子、一座小宅子,以及一套金鑲紅寶的頭面、一套累絲純金的頭面給明雪。

明老太收到明月托她轉交的匣子時,嚇得差點兒直接把那個匣子扔到地上,還是明月眼疾手快、早有預料的幫她把匣子放到了炕桌上頭。

祖孫二人在屋子裡頭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明老爺子聽到個話音兒,幫着明月勸了幾句明老太,明老太這才把那匣子收進了炕櫃裡頭。

至此,明月就再也沒有什麼需要操心的。

家裡的其他親戚,他們各家如果有喜事或者喪事,明城和陶氏都會斟酌着幫她和喻嘉言送禮,她根本就不必操心。

於是在送了個匣子回去明家的第三天,明月就帶着家裡的三個孩子,和喻嘉言以及明許他們一起,上了去往的騾車。

在那裡,他們到底會遇上什麼人、什麼事兒,明月現在還無法得知,她唯一能夠確信的就是,她和她的愛人、家人、親人,他們會始終如一的彼此扶持、互相庇護,會共同去開創新的未來、去經歷更加精彩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