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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守德和劉氏這些年已經共同誕育了兩子兩女,對他來說,有劉氏和這四個孩子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如果不是喻嘉言這麼有出息,他甚至都已經徹底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子被他拋在老家的五里屯。

在過來福興縣之前,他們一家就已經商量好了他此行的最大目的。

他很單純地就是來跟喻嘉言要好處的,用劉氏的話說,雖然他只養了喻嘉言四年,可他到底是喻嘉言的親爹,喻嘉言奉養他那是天經地義的。

原本喻守德是不想過來的,畢竟他當年做的那件事兒着實不經講究,萬一喻嘉言問到他臉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麼回答喻嘉言。

可劉氏和劉氏所生的幾個孩子卻非要他過來不可——財帛動人心,他們實在舍不下喻嘉言手裡的那一注大財。

至於喻守德失蹤十三年又另外娶了劉氏的這件事兒,劉氏覺得這根本就不叫事兒。

老話兒說得好,子不言父過,劉氏就不信喻嘉言一個做兒子的還能把喻守德這個做老子的給掃地出門。

她把這話一說,喻守德心裡頓時多了幾分底氣,再看看自己現在這個幾乎稱得上清貧的家,喻守德頓時動了“劫富濟貧”的心思。

他覺得劉氏說得對,喻嘉言終歸是他親生兒子,他找上門,喻嘉言不說激動的熱淚盈眶么,至少也該對他恭恭敬敬、客客氣氣。

而他若是開口問對方索要銀錢、布匹、糧食啥的,對方看在他對自己有生養之恩的份兒上,怎麼也該痛痛快快拿出來些。

打定主意,喻守德就開始籌備出門的一應事宜了。

一開始他並沒有帶劉氏或者家裡幾個孩子一起過去福興縣的打算,可劉氏卻生怕喻守德勢單力孤或者拉不下臉,以致於不能順利要到足夠的銀錢。

她已經打算好,至少要跟喻嘉言要個千八百兩銀子回來,可以她對喻守德的了解,她覺得喻守德能要回一百兩都是超常發揮了。一個搞不好,他甚至可能最終只帶回一些不值錢的糧食布匹。

這也是為什麼劉氏死纏爛打,非要跟着喻守義一起過來福興縣。

她卻不知道,就是因為她也跟着一起來了,明月才會乍一聽到冬至回稟,就立馬生出一份警惕之心,和一份壓也壓不住的對她和喻守德的輕視和鄙夷。

若非如此,明月和喻嘉言也不會直戳喻守德的痛腳所在,句句不離之前的那些陳年舊事。

“我不會留下,我這次來就只是想要看看你,畢竟咱們父子都已經這麼多年沒有見過面了,我心裡也是惦記着你的。聽說你有出息,我作為你爹,心裡也是一直都在替你高興的。”喻守德想要打感情牌,只可惜喻嘉言半個字都不肯信。

不過喻嘉言倒也沒有立刻戳穿他的這份虛情假意,他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現在你看到我了,是不是已經心滿意足了?”

喻守德好不容易擠出的笑臉頓時僵住了,他深吸一口氣,“嘉言,我們畢竟是親父子,你難道就非要嗆着我說話,心裡才能痛快么?”

喻嘉言瞥他一眼,“無論是順着你還是嗆着你,我心裡其實都是不痛快的,畢竟我無論是順着你還是嗆着你,我娘都不可能再重新活過來了。”

說著說著喻嘉言不由自主紅了眼眶,他替自己娘親不值,就這麼一個良心被狗吃了的男人,他娘居然鍥而不捨的一直找他找到自己撒手人寰。

想到那些年他娘吃過的苦、掉過的淚,喻嘉言此時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拿了大掃把把這對狗男女打出自己家。

原本他對父親這個模糊的影像有多少期盼,現在他就對自己的親生父親有多少解不開的恨和怨。

他甚至寧願喻守德當年給了他娘一紙休書,也不願意他一走了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讓他娘在肝腸寸斷的同時還要散盡家財託人到處尋找。

他紅着眼睛惡狠狠瞪向喻守德,“人家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你倒好,你是不害死我娘誓不罷休!現在我有出息了,你倒有臉跳出來說自己是我親爹了,當年我和我娘吃盡苦頭的時候你幹嘛去了?你新歡在懷,卻不肯痛痛快快給我娘留下一紙休書,你寧肯活生生拖死她,也不肯讓她有機會開始新的人生!”

喻守德一臉不自在的別開視線,“我、我這不是怕你外祖家不肯照看你嘛。我也是為了你好。”

喻嘉言冷笑一聲,“時隔十三年,你依然還是改不了你這滿嘴謊言的臭毛病!比起擔心我無人撫養,你其實更擔心我外祖一家去衙門告你,讓你身敗名裂吧?畢竟你可是個秀才呢,你一個有功名的人卻知法犯法,真要被人捅出去,你毫無疑問會罪加一等!你害怕,所以你寧肯讓我娘親為你賠上一條命!”

被喻嘉言戳穿心中所想,喻守德眸底閃過一抹慌亂,他喃喃着為自己辯解,“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娘的,我只是沒想到她會那麼執拗。我原本以為,她最多也就找我個一年半載的...”

喻嘉言氣得渾身顫抖,“不是故意的你就不用負責任了?那我現在不是故意的捅你兩刀,我是不是也可以用這句話為自己脫罪了?”

他雙眸赤紅,一副恨不能活撕了喻守德的架勢,嚇得喻守德不由自主後退兩步。

“你、你可別亂來!”劉氏也被喻嘉言給嚇到了,她緊緊挨在喻守德身側,心裡則在不斷盤算要如何才能平安離開這兒。

“嘉言,你別激動,不管啥事兒咱都可以慢慢說清楚。”明月上前一步握住喻嘉言不斷顫抖的手,“你放心,有我和咱爹、咱大伯在呢,我們都會幫你的。”

喻嘉言先是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然後才冷冷掃了一眼明顯嚇得不輕的喻守德,“那咱們就從當年到底發生了啥事兒開始說吧。啥時候把這事兒掰扯明白了,咱再繼續說以後我到底要不要奉養你的這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