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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說齊素娥是如何感激姑母吳太太為她找了這麼一個好婆家,只說明月和喻嘉言,小兩口兒在五里屯清清靜靜過了一個年後,就又和明家幾兄弟以及鄭彩霞、黃小英一起坐着騾車回了縣城常住。

喻嘉言和明家幾兄弟繼續刻苦攻讀,明月清清靜靜在家養胎,鄭彩霞和黃小英則一邊帶孩子一邊看顧明月這個初次懷孕的小姑子。

當然,她們也沒忘了悉心準備自己丈夫和幾個小叔子的一日三餐外加一頓宵夜。

在這樣的安穩平淡里,明月身子漸重,等時間進入到六月里,她終於不再像個沒事人一樣想出門逛街就出門逛街、想去莊子就去莊子。

神經高度緊繃的喻嘉言開始五天一次的請了齊老大夫的二徒弟來給明月診脈,縣城手藝最好的兩個穩婆也被他一人塞了五兩銀子提前請進自己家裡住着。

明許和二郎一開始還笑話喻嘉言太過緊張呢,畢竟明家和喻家不同,明家有明老太和謝氏等一眾女性長輩坐鎮,鄭彩霞和黃小英生孩子,緊張、操心的一直都是明老太等人,反倒是明許和二郎根本沒有親身經歷過女人生產時的那種驚心動魄的大場面。

直到這兩兄弟把喻嘉言這前所未有的緊張當成笑話兒講給自己媳婦兒聽,然後又被自己媳婦兒連掐帶瞪的好一通埋怨,兩人這才從自己媳婦兒的講述里明白了生孩子是件多麼兇險的事兒。

自那之後,他們倒是理解了喻嘉言的患得患失和高度緊張。

一直到六月二十八日,明月平安誕下一子,明家和喻家的那股子緊張氣氛才總算轉換成純然的激動和喜悅。

抱着明月才剛生下的紅皮猴子,喻嘉言眼淚一滴一滴沿着臉頰滑落到下巴、脖頸、衣襟上面。

他非常大方的賞了兩個穩婆每人十兩銀子,看的明許忍不住暗暗咋舌。

要知道這年頭兒,十兩銀子可都能買回一畝下田了,而他們福興縣的穩婆,給人接生一次的費用,則基本都在二十來個銅子兒到二兩銀子之間。

雖然以往他們福興縣也不是沒有出過會額外給穩婆更多打賞的富裕人家,但人家最多也就賞個三兩五兩,像喻嘉言這樣,媳婦兒生個孩子,他就眼也不眨地扔了整整三十兩銀子給穩婆的當家男人,至少明許迄今為止還沒有聽說過除他之外的第二個。

他和二郎為此連連咋舌,但兩人卻都非常默契的沒有在自己媳婦兒面前吐槽喻嘉言——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早就已經不敢再因為喻嘉言的“反常”笑話他了。

畢竟他們笑話人家體貼媳婦兒的下場,就是他們被自己的媳婦兒埋怨不夠體貼。

埋怨倒還在其次,這可又掐又瞪的,他們可不想再體驗第二回了。

兄弟倆有志一同的就只在彼此之間笑話喻嘉言,一時笑話他抱着才剛出生的孩子哭,一時笑話他高興糊塗了打賞穩婆十兩銀子,一時笑話他長衫被自己兒子花了地圖,一時又笑話他居然學着柳三家的給孩子洗澡換尿布...

偶爾他們也會當著喻嘉言的面調侃自己這位妹夫,奈何喻嘉言臉皮厚着,不管這兩兄弟怎麼調侃他,他都一副“有兒萬事足”的樣子,天天傻樂傻樂的。

孩子洗三禮的那一天,喻嘉言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叫作喻子安,小名兒則直接順着大名兒叫了安哥兒。

用他的話說,他對這孩子並沒有太多要求,這孩子以後大富大貴也好,小富即安也罷,他都無所謂,他只要這孩子能平平安安長大、平平安安一生,那他這個做爹的就再無遺憾了。

明月心知喻嘉言這是受夠了孑然一身的苦,她握着喻嘉言的手,一聲一聲低低喊着“安哥兒”,安哥兒則沉沉睡着,任由父母含笑打量。

洗三禮後,陶氏又在喻家住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回去斜對門兒的明家宅子,繼續照顧自己的丈夫和兒子。

喻嘉言感激陶氏,陶氏回去明家的那天,他和明月一起帶了兩馬車的東西送她歸家。

陶氏高興的一雙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兒,因為擔心明月,她和明城在兩個月前就已經帶着他們的那對雙胞胎兒子來了縣城。

一開始陶氏是和自己的丈夫、兒子一起住在明家的,直到明月快要生了的那個月,她這才收拾收拾搬去了斜對門兒的喻家宅子。

明城則是繼續留在明家的宅子里教導他和陶氏的兩個兒子,只偶爾才會去喻家看望一下不便出門的自家閨女。

等到明月生下安哥兒,明城往喻家跑的頓時就勤快了,不說一天三趟么,一趟兩趟總還是要的——雖然見不到正在坐月子的女兒,但能見到肉乎乎、粉糰子一樣的小外孫也是非常不錯的。

***

陶氏離開喻家之後,喻嘉言和明許幾兄弟就又坐上了前往府城的數輛騾車。

他們是去趕考的,喻嘉言和明許、二郎、三郎、三郎是去考舉人的,四郎、五郎則是去府城考童生試的最後一試“院試”的。

如果能夠過了這個關卡,那四郎和五郎接下來就也是和他們幾個哥哥一樣的秀才了。

當然,明家人並沒有一上來就給兩個孩子“必須考中”的莫大壓力。

無論是明老爺子等男性長輩還是明老太等女性長輩,大家對四郎和五郎說的最多的就是“聽哥哥們的話,好好照顧自己,別傷了也病了”。

至於能不能考上,明家人表示隨緣就好。

反正這兄弟倆一個十五歲、一個十四歲,年紀都還小得很呢。

尤其是跟那些都已經三四十歲、五六十歲了,但卻依然堅持不懈的在考童生試的中老年人相比,這小哥倆兒年輕鮮嫩的簡直就像是春天到來時枝頭新發出來的兩片嫩葉,嫩的都能隨手掐出水兒來了。

帶着滿腔不舍和期待送走了陪考的明城以及家裡這些去往府城趕考的晚輩,明老爺子、明地、明塘這父子三人就開始新一輪的帶人搶收。

明老爺子年紀大了,明地怕他勞累過度身體會吃不消,所以打從一開始明地就把事情最少、最不需要主事之人操心操勞的五里屯的田產劃給了明老爺子監工。

至於他和明塘,他們兄弟兩人不僅平分了明家這些年在福興縣各地置下的若干田地,而且還主動接管了明月和喻嘉言名下的那些田地。

兩人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在家裡幾位管事以及莊子上各庄頭的幫襯下,累死累活的忙了二十多天,好不容易才把自家以及喻家所有莊子上能收能賣的糧食、水果、堅果、蓮藕、魚蝦蟹、雞鴨魚...全都或是收進庫房妥善存放,或是賣給早就預定了要買他們兩家東西的各大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