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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好了這件大事兒,喻嘉言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臘月二十日上午,他和明月一起去了顧家送年禮。

和往年一樣,他們送給顧家的東西多以實用為主,除了極少數用來提高禮物整體價值的書畫、茶葉、酒水、綢緞,喻家送給顧家的其他東西全部來自他們自家的莊子和作坊。

顧老夫人和顧夫人拉着明月去顧老夫人的內室說話兒,顧知縣則把喻嘉言叫去了自己書房考較他功課。

“我聽說嘉言和你兩個哥哥都被他們之前就讀的書院給請回去當夫子了?”拉着明月的手,顧老夫人一臉笑容的和她閑話家常。

明月眉眼彎彎的笑着頷首,“是書院的山長親自找的他們,我哥當時沒敢答應,後來他們專程過來問了顧大人,顧大人說他們可以去,我哥這才給了山長准信兒。”

顧老夫人拍着明月的手,“教書育人是好事兒,清凈、體面不說,家裡還能多出一份進項來。”

她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自己兒子一對着學生就會秒變黑面神,以致於他在老家的那些年,那些學堂啊書院啊,個個都不敢請了他去做夫子。

如今喻嘉言他們三個能進書院當夫子,顧老夫人是真的很替他們兩家高興和欣慰。

明月無法理解顧老夫人對“人民教師”這一職業的熱衷和看好,但是這卻並不妨礙她順着顧老夫人表達自己的喜悅。

“...嘉言說他們只需要每天過去書院一趟,花上約么一到兩個時辰教導那些學子,其他時間他們依然可以自由支配。”

明月沒說的是,喻嘉言他們原本可以自由支配的那些時間,顧知縣早在他們成為書院夫子的前一天就已經非常強勢的預定了下來。

用他的話說,“你們幾個不過就是掛在榜尾得了個舉人的功名,離着考上進士可還有着十萬八千里那麼遙遠的距離呢。”

為了彌補這天差地別一樣的遙遠距離,顧知縣表示,“臭小子們,你們懸樑刺股、發奮苦讀的日子可還都在後頭哩。”

對此喻嘉言是沒有任何意見的,作為一個還不到二十歲、大好人生才剛開了個頭兒的棒小伙兒,喻嘉言當然不會學着吳老爺,放棄繼續往上攀爬的機會。

不管他以後到底能不能考上進士,到底能不能像顧知縣這樣以一介寒門士子的身份穿上官服,他都想趁着自己尚且年輕,好好的在科舉之路上奮力一搏。

對於他的這番大志向,明月既不鼓勵也不反對,她沒有非要成為官太太的雄心壯志,但是她也不會攔着自己男人積極進取。

他如果止步於舉人功名,那她就陪着他在福興縣做個富裕鄉紳,他如果還能繼續進步,那她就盡己所能做好他的賢內助。

她這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賢惠心態,讓原本以為她是個徹頭徹尾女強人的喻嘉言大感意外,當然,比意外更多的,則是他那說也說不盡的無窮歡喜。

一個有能力獨自撐起一片天的厲害女人,時刻準備着為他“隨遇而安”,喻嘉言不容他人置疑的堅持認為,這一定是因為明月對他有着不曾付諸言語的深深的愛。

***

小年的前一天,明家諸人浩浩蕩蕩帶着車隊回了五里屯過年。

明月和喻嘉言並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回去,安哥兒還小,明月不想帶着他在這數九寒天的酷寒天氣里來回折騰。

明老太也是這個意思,明家那些未滿兩周歲的小娃娃,明老太從來不肯讓家裡大人帶着他們到處奔波。

明許和二郎、三郎的孩子,明老太就一直把他們留在五里屯細心照看。

安哥兒生在縣城,明老太就覺得他至少要在縣城待到兩歲才能試着換下水土。

雖然她這種有關“水土”的顧慮貌似沒有任何依據,但明月卻還是乖乖接受了明老太的這個建議——雖然她只是覺得這樣的天氣不適合小孩子出門。

給親戚們的年禮,明月託了明許他們一併帶回五里屯。

給陶家的明城會順帶送去,給明荷和明菊這兩位姑太太的明月則託了明許一併幫着送到她的兩位姑姑手裡。

因着鄭老太一向待她如同親孫女一般親昵,明月還特特為她準備了兩件自己親手縫製的厚實棉衣。

至於明家、陶家、陳家、鄭家那些需要喊她姐姐、姑姑或者表姑、表姨的小孩子,明月準備了若干做成憨態可掬小動物造型的小銀錁子,讓明許等到過完年再幫她發給家裡的這些小孩子。

再有就是曾經教導他們習武的鄭有妍,自打鄭有妍出了門子,喻家送去鄭家的節禮年禮就一直都有專門捎給她的那一份。

這一份明月送的基本都是縣城的特色小食、小娃兒們喜愛的各色玩偶玩具、縣城時興的胭脂水粉和布料首飾,明擺着就是專門送給鄭有妍母女的。

她倒不是防備鄭家人,畢竟鄭家只要有鄭老太以及明菊兩口子,鄭家的其他人就決計就虧待不了鄭有妍。

她防備的主要是鄭有妍的兩個妯娌。

鄭有妍嫁的是和她同村的一戶人家,她婆家的長輩相當明理,她嫁的夫君也格外體貼能幹,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兩個妯娌。

這兩人倒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壞人,她們唯一的毛病就是貪心、愛攀比。

因為出身和眼界的問題,這兩人眼孔都不大。

在娘家的時候,她們面對的都是和自己處境相似的人,所以她們的這股小家子氣就一直沒什麼機會表現出來。

反倒是嫁人以後,因為鄭有妍這個娘家富有、親戚得力的妯娌時刻杵在眼前,兩人心底的那股子不平、不甘、不忿就漸漸控制不住的冒出頭來。

她們開始挖空心思的占鄭有妍便宜,不是今天你借塊布頭兒,就是明天她借把綉線。

鄭有妍一開始非常痛快就借了,直到她們變本加厲的開始問她“借”衣裳、首飾、銀子、布匹,鄭有妍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兩個妯娌根本就不滿足於只佔一些小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