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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蕎在莊子里指揮着大家救濟災民、施粥施藥,呼延錦也不輕鬆。

京城的花子、流民本就比別處多,大多集中在崇文門與宣武門內外,福生堂一帶更是人滿為患。

皇上讓大臣們家家都出人出錢,到城外搭棚施粥,徐之錦更是出了三倍的錢。皇上誇他,他謙虛說,是南京岳父大人出了部分錢。

張樾怕城外亂,福生堂里也不便有過多存糧,他便讓人隔天一送,這樣雖麻煩,但至少不會讓災民中的暴徒,動福生堂的心思。

“水退幾天了,今天城外災民也開始減少。”張樾給自己和呼延錦都倒了一杯茶,又說道:

“幾個府都在向皇上伸手要錢,還有周邊接收了災民的府縣,也叫苦不迭。皇上......夏大人說,皇上窮得叮噹響啊。”

呼延錦玩着手上的茶杯笑道:

“那年雪災,他還是皇太孫的時候,可逼着京中富戶掏了不少錢,現在當了皇上,反倒不敢做了?”

“皇太孫可以恣意妄為,上面有太子、皇上頂着。皇上恣意妄為,那就是底下的椅子做得穩不穩的問題。

你聰明,你以為皇上就傻?”

“上次漢王退回那一車金子,皇上捨不得花?”

“他不是捨不得花,是砸進水裡都沒見水花。”

呼延錦放下杯子笑道:“不急,現在把錢拿出來,不是便宜了那些囤米的傢伙?目標都選好了,這兩天我就動身。”

說動身的當晚,呼延錦就踏上了南下的路。

張樾給他們提供了公職身份,這讓他們可以利用驛站里的快馬。五天後,他們趕到了開封府。

走得不遠的災民已經重返家園,放眼看去,天地間都是一片灰黃,農田裡沒有一絲綠色,讓人絕望。

“少家主!”海明在一家沖洗過後,重新開張的客棧前面揮手。

他帶着幾個人,已經提前到了三天。

他們的客房在二樓,房間雖然沒被水泡過,但也有一種潮潮的霉味。

“這個位置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客棧了。”海明有些抱歉,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別說房子,就連人都要發霉了。

“沒關係,說說情況。”

“以前我只知道罵這些富戶,覺得他們為富不仁,可這次自己親自參與,才知道他們靠的,還有對將要發生事情的預判。”

李赫笑道:“不錯啊,來一趟有收穫了。”

海明咧嘴一笑:“我們發現,他們囤米的倉庫,都是建在地勢高的地方,而且大都建了架空層,這就是他們早已做了漲水的預判。”

“守衛如何?”

“對我們來說不是問題。”

海明拿出一張,他們自己畫的糧倉地圖,東南西北各挑了一個,他們四個各帶三個人,提前過去踩點做準備。

接着呼延錦便讓丐幫的人,去散布免費開場放糧的事。

幾人約好時辰,同時打了過去。

地方上,敢這樣明目張胆抬高米價的富戶,多多少少與當地的官員有些關係,靠的是這層關係的保護,自己的家丁、打手再靠仗勢欺人。

真正武藝高強之人,又不屑於充當打手。

呼延錦他們一出手,很快就把糧倉門打開了,半信半疑拿着米袋等着的百姓,高興的一哄而上,只恨沒有多拿兩個米袋。

官府和主家都收到了暴民搶糧的消息,可剛要出兵,另一個地方的倉庫也報了警。

“搶糧的都是什麼人?”知府大人急忙問到。

“人多無法計數,為首的帶着銀面具,倒很像前一點時間傳的,京城裡那個劫了侯府的‘銀面郎君’!”

兵房典吏趕緊誇大了數量,就算他們抓不住、打不過,那也是對方人太多了。

被搶的其中一家,正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剛跑過來告狀,就聽到典吏的話。氣急敗壞的罵道:

“什麼‘銀面郎君’?我看就是‘銀面魔君’!姐夫,你看我的額頭,就是被那銀面魔君給大的!你快叫人去把他抓住!”

知府一驚,京城侯府被劫一事,他們各府衙是收到通報的,兵房、刑房也相應收到了兵部、刑部的通緝令。

沒想到,那廝膽大如此,竟然到了自己的地盤上。

丐幫不遺餘力的製造聲勢,直到呼延錦他們撤離了,他們還讓人感覺銀面郎君還在。

呼延錦他們沒有停留,分頭行動,殺向開封下轄東蘭陽、南陳留、西中牟、北封丘。

預先踩點和丐幫接應,四隊人馬連夜就在這四個縣,解決了囤糧最多的一兩個大戶。

這四個縣的縣令,第二天接到府衙讓大家加強防範的通告,哭喪着臉說:“我這邊已經遭劫了,還防範個鬼!”

開封府見勢頭不對,這是有計劃有規模的一大群匪徒!一面上報朝廷,一面請求駐紮在開封的宣武衛支援。

這邊開封府大張旗鼓的要抓匪,呼延錦一支從中牟直接過了黃河,在陽武做了一票,往東北方向,進了北直隸的大名府地界。

兩日後,臨清州的渡口驛,停着一艘官船,船上半垂着竹簾,傳來陣陣七弦琴聲。

竹簾里,依稀可見撫琴的是位白衣公子,也不知是什麼皇親國戚,只覺貴不可攀。

陸續又來了幾位雅客,船便拔錨起航了。

“家主,這次大鬧開封府,您的稱號可又變了。”李赫笑道:“上次在京城,您還是‘銀面郎君’,這回可就成了‘銀面魔君’。”

“鄭寬已經收了幾家醫館,我們的錢,會通過施粥,和發放預防疫病的葯,投入到這三府。”海明也說到。

米雷是第一次參加行動,以前他們都是去強收農戶的糧食馬匹,這次卻是將富戶的糧食發給平民。

“真是痛快!我本以為,離開軍隊,便再不會有這樣的激情......”

他想起那些領了米的百姓,走之前不忘跪下來給他磕頭,鼻子就有點酸。

被人需要,這種感覺,讓他更看懂了呼延錦。

呼延錦撥了兩下琴弦笑道:

“是漕河的風景不夠美,還是本尊的琴彈得不好聽?讓你們,一直要講些打打殺殺的事來煞風景。”

他朝着船頭方向叫到:

“孟琛,給他們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