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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這張拓着指紋的白紙,徐之錦和馮雲成來到了偏殿。

“徐大人,您到底會不會審案?他們都走了那麼久了,我們怎麼還沒有開審?”

“是啊,早審早回家!大理寺是不是沒人了?派一個新手來?我父親就是刑科給事中,信不信明日就參你們一本?”

徐之錦笑道:“諸位莫慌,我們進來就是要開始審訊。”

說著,他坐到中間的主座上,對馮雲成點頭道:

“開始吧。”

剛才那位給事中的公子奇怪問到:“怎麼,不用分開來審嗎?串供怎麼辦?我可不想被他們連累,再在這裡住一夜!”

徐之錦臉一沉說到:

“本官審案,便是如此!再敢聒噪,先打二十大板!”

哦!原來是個裝腔作勢,不懂審案的草頭官。

既然主審官都那麼隨意,大家也例行公事,把昨晚所做之事又說了一遍。徐之錦也不說對錯,只管讓大家在書吏做的記錄上蓋手印。

而且標新立異,只許蓋中指。

旁邊的司直郎每得到一份蓋了手印的供詞,便仔細核對着什麼。

可把這十幾個人都對了一遍,沒有一個與拓下來的中指指紋一樣。馮雲成不相信,又親自對了一遍,還真不一樣。

是大姑娘這方法不靠譜,還是兇手不在這些人當中?

那些人見先前講得好好的,錄完口供就放人,現在他們幾個人拿着口供看來看去,就是不提放人的事。

他們又開始坐不住了,一起圍上來問:

“徐大人,到底有沒有問題?沒問題就放人啊!我們可沒功夫陪你玩。”

馮雲成湊到徐之錦耳邊說:“大人,再蓋一個無名指,兩個都不對,只好先放人了......”

這十來個人,馮雲成已經審過了,說自己去更衣的居多,離開到回到宴席,一炷香時間左右,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只有三個人的時間比較長。一個說自己更衣路上迷路了,繞了半天的路才回來。

這位是崔小公子的父親是新晉京官,所以太孫也有意拉攏,邀了他的公子前來赴宴。

崔小公子第一次進宮,卻是個自來熟,一桌十個人,他哥哥弟弟的叫了個遍。等到要去更衣,內侍要送他,也被他拒絕了,他說自己記憶最好,結果,就迷路了。

一個說自己不能吃生冷水果,席上嘴饞吃了一個,結果就蹲坑去了。

馮雲成給他十個白眼:不能吃生冷水果,你到瓜果宴來幹嘛?難道讓人給你煮熟了吃?

還有一個,這個是熟人。

上林苑右監副劉啟暉,專管農林牧副漁。可他的父親是長史司左長史,這可是王爺們都不敢得罪的人。

包括太子、太孫在內,王爺們的府里都有一個長史司派過去的長史,皇上給了他們很大的話語權,他也要經常向皇上稟報這些王爺、皇子的情況,去告個黑狀,誰也吃不消。

“馮大人,我這就是個誤會。其實我早就回了宴席,只不過,我做的地方剛好被花樹擋住了,我便站到後面沒有遮擋的地方看。”

“你回來的時候,台上是哪位姑娘?”

“這我記得,是蹇大人的孫女蹇姑娘,她現場畫了幅竹子。後面是您上司的女兒虞姑娘吹笙,再後面那位相貌平平就沒什麼印象了。”

馮雲成點點頭,劉啟暉說的,和他最初的口供一致。

看上去,都沒有太大的問題。

見馮雲成說放人,徐之錦還是有些不甘心,他只好說:“好,讓他們再按一個無名指。”

聽說還要按指印,這回按的是無名指,那十幾個人都不耐煩了,那位給事中的公子洪海濤差點就掀了桌子。

給事中官職不大,威望卻高,文武百官,哪個不怕可以直接上諫的言官?

“我跟你們說,你們這三法司的官是當到頭了,審案不會,就會莫名其妙折騰人!這是最後一次,按完無名指,我就要離開!”

“好!你們按完無名指,不是罪犯,統統都可以離開。”呼延錦大步走了進來,他走得快,竟給偏殿裡帶起一股風。

聲音一下子把殿中的人都鎮住了。

他走到徐之錦面前,拱手道:“徐大人,請您讓他們用左手無名指,在口供上畫押。”

左手?

徐之錦忽然有了領悟,對站在身旁的司直郎點了點頭。

那些人雖疑惑,但也不敢頂撞,老老實實換左手來按。有兩個人,手指僵硬,讓他單獨伸出左手無名指,伸半天還伸不出來。

“大人,您看!”

徐之錦接過一份口供,和花蕎拓下來的那張指紋對比,果真相差無幾。他又遞給呼延錦,兩人相視一笑。

馮雲成直接走過去,對劉啟暉說:“劉大人,左手中指也請按一下。”

劉啟暉感覺有些不妙,還在猶豫,馮雲成等不耐煩,抓起他的左手,幫他蓋了手印。

就是他!中指的指紋也對上了。

“劉啟暉,殺死郡主的刀上有你的指紋。昨晚你離席後,還去了哪裡,現在還想不起來嗎?”徐之錦不緊不慢的說。

“指紋?什麼指紋?什麼刀?大人,您可不要含血噴人吶!破不了案,隨便拉個墊背的......太孫殿下就是這樣提拔身邊人的?郭長史他老人家知道嗎?”

劉啟暉並不驚慌,刀上有指紋?他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你是一個左撇子,昨天你站在延平郡主的背後,右手按住她的肩膀,左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捅進她的後心。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姑娘,跟你有什麼仇,你能下這樣的毒手!”

呼延錦拿起那張拓下的指紋,晃了晃說:

“這就是兇手在刀把上留着的指紋,偏巧,和你的一模一樣。每個人的指紋都不相同,你左手和右手的指紋也不相同。若不是指紋有方向,恐怕就要被你矇混過去。

還有一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戚淑人的宮女雖然服了毒,可太醫剛好有這種毒的解毒藥,她已經開口承認,戚淑人......”

“不,這與她無關,都是我一個人乾的!”

劉啟暉本一直看着自己的左手,聽到呼延錦提戚淑人,忙不迭的說:“那宮女的毒也是我下的,她幫我隱瞞,我不願意她連累了她的主子。”

偏殿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門外的光亮讓灰暗的偏殿豁然明亮。

戚淑人滿臉悲戚的站在門口:

“表哥!你若是死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