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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蕭炎帶着小高來到西華門外不遠的一個巷子里,那裡就是生產太監的凈房。

“年齡這麼大?風險大啊。”

師傅看了一眼小高,繼續收拾他桌上的工具。

“師傅,這是皇太孫指定的,您給仔細點,還有......皇太孫口諭,只給他做半套......您知道,他是習武之人,培養一個也不容易。”蕭炎邊說邊用手肘捅了捅小高。

小高忙把懷裡的銀票拿出幾張,雙手遞了過去。

師傅接了銀票塞進懷裡,臉色緩和了些。

這時一隻蒼蠅沒頭沒腦的飛過來,師傅手裡正好拿着一把小彎刀,只見他手起刀落,蒼蠅掉在桌子上,沒死,少了半邊翅膀。

蕭炎頓時覺得襠下一片哇涼。

“看到了?現在後悔可以走。”師傅淡淡的說:“銀子也還你。”

“不後悔。”

“到裡屋等着。”

蕭炎離開的時候,聽見師傅在屋裡對小高說:“要知道報恩,只做半套,很快的,這是皇太孫為你撿回條命。喝葯吧。”

昨天蕭炎回稟太孫,願意來的人是小高。做去勢,最好是十歲左右,所以太孫首先考慮的事海英、海明,沒想到小高搶着來了。

“也好,他武功不錯,讓他跟着花蕎能管些用。花蕎在宮裡也待不了幾年,將來嫁了,叫他也跟出去......你悄悄跟師傅說,讓他只做半套,將來出去,和正常人也差不太多。”

小七在宮裡做了各種檢查登記,又簡單教了禮儀,太孫要得急,宮裡的姑姑教到了半夜。第二天一早,才把她領到碧春宮。

花蕎迷迷糊糊的醒來,就看見小七坐在床頭,她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呼延府里。

“小七?他們把我送回來了?師兄呢?他有消息了沒有?”

小七哭到:“姑娘,您別這樣......您還在東宮裡,大人......大人還沒見有消息。”

“都快一個月了......怎麼還沒有消息......你讓小高帶着海英、海明過去找找......”

花蕎昨天相當於死過一回,她在水底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看見呼延錦正朝着她游過來,一夜的夢裡都是這個場景,她實在是害怕。

“小高,他恐怕已經不能夠了......”

“怎麼了?家裡出了什麼事?”花蕎心裡一驚,坐了起來。

小七搖搖頭,扶着她慢慢下了床,坐到梳妝台前替她梳頭,才慢慢說道:“昨天蕭大人去了府里,要讓兩個人進宮,一個是我,一個是小高。”

“哦,他去做了侍衛......”

“不,他......進宮是做您的內侍。”

“內侍?內......不,讓他別進來!我這裡不需要他!”

“這會,恐怕已經是了......”小七心裡很難過,可都是為了姑娘,又有什麼辦法。

花蕎獃獃看着銅鏡里自己的影子,彷彿看見,那個灑滿春日陽光的院子里,師兄、小高,還有自己,大家笑嘻嘻的,用飛石打着空中的那顆石子,不讓它落下地來。

一切,恍如昨日。怎麼就全都變了?

一連三日,花蕎連房間也沒出,朱高熾頭天就來看過她,里外看了一回,覺得宮裡空落落的,又讓福成替她添了幾個人和不少東西。

自從得了太子妃暗示,春喜二人儼然成了這院子的主人。

她們欺負花蕎對宮裡的規矩不熟,不但剋扣宮裡給碧春宮的配置,連花蕎自己花銀子在御膳房、針工局要些吃穿,也要被她倆吃回扣。

朱高熾上次去呼延府里,看見院子里樹上掛了個鞦韆,便叫福成在碧春宮裡原樣掛一個。

福成找來七八個內侍,大張旗鼓的立了個鞦韆架子,這下,全東宮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有多麼偏愛這個大姑娘。天合

另外,孫柔孫才人也來看過她一次:“你皇兄讓你安心養着,別想太多。想吃什麼,儘管讓人去做。下人不聽話,你讓小七去找我。”

不管誰說,花蕎都只管微笑着點頭。可她什麼也不想做。

院子里,鞦韆已經掛起來了,花蕎慢慢的走過去,想起師兄曾說:

“若我告訴你,那個小哥哥一直都守在你身邊呢?他小時候喜歡穿竹青色的衣服,長大了還是很喜歡。他小時候喜歡那個盪鞦韆的姑娘,長大了更喜歡。”

花蕎怔怔的坐在鞦韆上。

“小貓咪,聽說,你被太液池的水泡傻了?”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

花蕎抬頭一看,一個穿着金絲繡花玄衣的男子,懶懶的靠在樹榦上。

“誰是小貓咪?你是什麼人?竟敢闖到這裡來!”花蕎先是一驚,繼而有些惱怒。

“這麼快就把我忘了?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才像只貓,之前,最多是條晒乾的鹹魚。”

花蕎不想和他廢話,站起來就要走。

“怎麼,你連屍體都不怕,害怕和我說話?”

“你最好趁我叫人之前離開。”

“叫人?太子爺還是皇太孫?”那男人笑了。可花蕎聽起來,卻覺得那麼瘮人。

只聽他又說:“你看看,這件首飾你認不認得?”

花蕎猶豫了一下,還是回過頭去,看見男人手裡確實拿着一支金釵。

她拿在手裡看了看,這款式很特別,她見過。

“我好像見過......在全露亭......哪個娘娘戴過?不對,不是娘娘,是......”那個名字在花蕎嘴裡呼之欲出。

那男人知她心中已有答案,點頭讚賞道:“過目不忘,果然聰明。”

“這是......”

“這是推你下湖的人,留在現場附近的。”

“真有人推我?他們都說,是我的幻覺!”花蕎驚叫了起來。

她清楚的記得,第二天她說得出話來,便和春喜說,那天在天鵝房,有人推她下水。

春喜卻說是她溺水昏了頭,當時周圍並沒有人。小七是後來的,不明就裡,只由得春喜、秋悅兩個,說得花蕎也沒了堅持,信了她們幾分。

“你的感覺沒錯,是有人在害你。我找人去查過了,這個簪子的買主,就是你想的那個人的......親哥哥。”那男人拿着簪子在手上拍了拍,笑道:

“怎麼?你不衝去找她拚命?”

花蕎看了他一眼,眼裡也浮起了笑意:“怎麼?你很恨太子妃?為什麼讓我去找她拚命?”

那男人啞然失笑:“你以為這是太子妃的?看來我還高看你了......”

“若與太子妃無關,又怎會在我父王要處罰春喜、秋悅的時候,說當時是她,讓她倆辦事去了?如與太子妃無關,又怎會讓她倆在我耳邊反覆說,這是我的幻覺?

就算她沒有參與,她也一定是在包庇這個簪子的主人,延平郡主。”花蕎淡定的說到。

那男人一臉的驚喜,走到花蕎跟前,低下頭湊在她耳邊說:“小貓咪,我都快要喜歡上你了!不過......你知道我們錦衣衛,是怎樣獲得一些機密情報的?”

花蕎驚訝的望着他。

只見他揚手飛出一把飛刀,扎在游廊的一根柱子上,揚聲說到:

“宮廷生存第一條,謹防隔牆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