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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接花蕎的馬車上,除了阿瓜,還有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阿瓜介紹道:“姑娘,這位是小高,少詹士剛把他招進來,現在是我倆跟着呼延少詹士。”

小高也沒下車,坐在車轅上向花蕎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花蕎並不在意,和燦兒兩個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向北,直奔太平門。

“姑娘,太平門那邊可不太平,里外都是些三教九流,加上城牆外面是死牢,日夜鬼哭狼嚎的,沒事咱們去那幹嘛?”阿瓜好奇的問。

今兒出來,大人讓帶上小高,他就知道,姑娘准不是好好去逛長街。

“姑娘想去看看我娘小時候住的地方。瓜哥,你好好趕車就行了,那麼多話。人家都說,男人說話少才霸氣!”

噗呲……旁邊的小高霸氣的笑了。

燦兒是跟李媽媽來過太平門的,李媽媽還把被屠了整個院子的地方,詳細告訴了燦兒。

對於權貴來說,太平門是個不吉利的地方,只有在攻城的時候,這個城牆外唯一沒有護城河的城門,才會顯得重要。沒有官府的關注,十幾年過去了,這裡的大街小巷還是老樣子。

花蕎帶着燦兒一起走進那條小巷,小高遠遠的跟在她們後面,他雙臂抱在胸前,連同他的那把舊舊的佩劍。很快,燦兒在巷子深處找到了那個院子。

這是一個雜居的合圍院子,裡面住了四五戶人家。

“你們找誰?”

花蕎正在探頭探腦往院子里張望,一位大娘拿着個如意拍,在院子里拍被子,看到他們便問。

“大娘,我想問問,這裡有沒有住着一位大嫂,她叫柳雲娘。”花蕎還是想試試。

“柳雲娘?沒有這個人。是不是租房子住的?有時候租戶換得快,人也不大認識。”

“哦,那謝謝您了。大娘在這住多久了?”

“我家一直住這啊,住了有十年了。”

“才十年啊……”花蕎略微有些失望,大娘見沒什麼事,轉身進屋去了。

“少……少爺,我娘說,這裡空置了很久才重新賣出去,估計後邊來的,都不知道有那事。”燦兒小心的說。

花蕎點點頭,正想轉身出去,院子里一陣霹靂啪啦,兩個包裹從屋裡扔了出來,接着一個女人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被推搡了出來。

“交不起房租就滾遠點,別妨礙老子做生意!”一個矮胖中年男人像潑婦一樣叉着腰,門框都快框不下他了。

那婦女撿起地上的包裹,回頭朝房門啐了一口,拉着孩子往外走,邊走邊嘟囔道:“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靠發的死人財,要不是沒錢,我們才不會住在這倒霉催的地方!”

“這位大嫂……”花蕎連忙攔住她。

那婦女將孩子摟在懷裡,警惕的看着她們問:“有什麼事?我不賣孩子。”

“我沒想買您孩子,就想跟您打聽件事。”花蕎笑着從袖袋裡摸出一塊碎銀子,塞在那婦女的手中,問道:“大嫂剛才說他發的死人財是怎麼回事?”

“哦,原來是這事。”那婦女先把碎銀子往袖袋裡塞好了,才笑眯眯的說:

“我也是聽說的。這個老闆是在太平門旁邊開食寮的,十幾年前這個院子被官兵屠了滿門,裡面住的幾戶人家全都死光了,那一家呢,是個寡婦的房產,當年那寡婦正在他店裡幫廚,人死了,房子就被這個黑心老闆吞了……”

“亂嚼什麼舌頭,我打死你們!”也不知那男人幾時出了門,舉着個竹掃帚,劈頭蓋臉的要朝花蕎他們打過來。

不過他人還沒到,就已經動彈不了了,小高影子一樣彈過去,“噌”的一聲劍了出鞘,架在了那矮胖男人的脖子上。

婦女見狀嚇得半死,拉着孩子頭也不回的跑了。

“把他押回房裡。”

小高的劍稍微使了點勁,那男人便乖乖的順着劍往自己那間屋裡走。

外面陽光太亮,反倒顯得屋子裡很黑,窗底下有張桌子,靠牆一張小床,再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木箱子,就是這間房的全部家當。

花蕎道:“我今天不是來追究你房產是怎麼來的,只想問問你,當年這個院子里的人,為什麼被殺光了?”

“哎喲我的少爺,哦,不,我的姑奶奶!這我哪知道?若是知道,當年我就被殺了頭,今天您怎麼還見得着我?”那男人一聽,不是來追要財產的,略略放了心。

小高把劍收回了劍鞘,走了出去,那男人正暗自鬆了口氣,活動活動脖子,卻見小高從院子里撿了根晾衣服的棍子進來,二話不說,一棍子打在那男人的小腿上。

男人“哎呦”一聲痛得滾倒在地,他氣得叫道:“你敢打我?我這就去報官,告你濫用私刑!”

小高哪裡管他,又是一棍子打在他屁股上。

“哎呦!救命吶,打死人啦!”那男人嚎叫道。

“告官?證據呢?”小高冷冷的說。

“證據?”那男人把褲腿一撈,露出他痛得要死的小腿來。奇了怪了,明明很疼,小腿上卻連一點痕迹都沒有。這下他知道遇到高手了,這個打法,就是衙門裡的“鬼見愁”啊!

爛肉不爛皮,斷經不斷骨。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花蕎雖看不懂是怎麼回事,但她卻看到了那男人眼裡的恐懼。

“這家的原主是個寡婦,永樂六年,她在我店廚房裡幫活,有天她來說,辭工不做了,我就問她是不是傍上男人了?她說不是,撿了個暈倒在路邊的女人,那女人還抱着個剛出生的孩子……”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花蕎追問道。

“這我真不知道,只知道她有兩錠金子,給了寡婦一錠,整整十兩!可那是內庫銀,宮裡的東西,沒有來源,沒人敢收啊,寡婦不敢用,拿來求我幫忙……我就灌了點酒,把她弄到了……床上,讓她把金子交給我保管……”

小高又是一棍子打在他的腿上。

“我說了怎麼還打啊……”

“你坑人錢財,謀人房產,難道打你還錯了?”花蕎覺得小高簡直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蟲,太解恨了!

“後來那女人帶着孩子跑了,來了一隊官兵,就把整個院子的人都殺了。寡婦的房契本來就在我這裡,我就順手牽羊……”

花蕎知道也問不出什麼,背着手,抬腳出了小屋。

燦兒在後邊看:

姑娘這動作,怎麼那樣像我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