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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連續幾天休沐,呼延錦和花蕎兩個,把京師的大街走了個遍。

呼延錦當然是想讓花蕎,儘快熟悉附近的環境,花蕎則是出去逛吃逛吃。

今日花蕎穿着男裝,兩人就沒帶隨從,在附近走走。

走到一座寺廟旁,花蕎笑道:“這裡有座安國寺,既然到了寺廟門口,咱們進去拜拜,也不知裡面供的是什麼菩薩。”

呼延錦點點頭,兩人正想進去,忽見來了幾匹高頭大馬,將寺門堵住,馬上的軍官快步走進寺廟,不一會兒,裡面的香客像是被趕了出來,紛紛離開了安國寺。

“也不知是什麼重要人物要過來,咱們也別進去了。”呼延錦拉住花蕎胳膊,花蕎撅了撅嘴。

兩人轉身正要走,忽然一匹快馬奔來,停在他們身邊。馬上是位精幹的年輕人,他焦急叫道:“呼延!叫我好找!出大事了,你趕緊跟我走!”

那年輕人的臉色黑冷得像鐵。

呼延錦也來不及為他們介紹,只匆匆對花蕎說:“從這裡走,你會回去了吧?你看,從前面那個丁字路口數起,第六個路口向左拐,就是進我們胡同的路。”

花蕎緊張的點點頭:“認得認得,我會回去,你自己小心,我在府里等你回來。”

那人把手伸把呼延錦一拉,他便上了馬背坐在那年輕人的身後。正要打馬,他又忍不住重複了一遍:“記住,是第六個路口,別迷糊數錯了。”

只一會,花蕎便看不到他們的背影。

這是什麼人?出了什麼大事?他沒有叫師兄“大人”,而是稱他“呼延”,那一定不是詹士府或者太孫東宮的人,難道是吳先生?吳先生一直住在寶應,這個人肯定沒去過寶應……

花蕎百思不得其解,正想沿路回去,忽然對面傳來“哎喲”一聲,她循聲望去,一個擔柴的小和尚摔了跤,自己坐在地上,一捆柴也散了。

她連忙跑過去問道:“小師傅可還好?”

“多謝施主關心,我腳崴了……”小和尚十一、二歲,比花榮還小,聲音還是尖細的童音。

花蕎伸手要摸他的踝關節,小和尚一驚正想躲,被她一把抓住,上手仔細摸了摸,她笑着說:“你運氣好,關節沒事,緩緩就好了。”說完,就替他去撿地上的柴。

“還不快走!衝撞了貴人,要你們好看!”先前封了寺門的一個軍官,見他們在旁邊磨磨蹭蹭,走過來喝到。

小和尚顧不得腳痛,也爬起來撿柴火,只是重新擔起來的時候,痛腳不好用力,一瘸一拐的。花蕎好心替他扶着,兩人順着安國寺側面的牆往後走。

走到寺廟後面的一個小門,進去又往裡拐了兩次,才到了寺院的伙房。

卸下柴擔,小和尚齜牙咧嘴,一屁股坐在台階上,他抬起頭感激的說:

“多謝施主姐姐,要不是你,我肯定走不回來。這會送不了你了,你順着原路走,走到剛才我們進來的側門,就能出去了。”

花蕎點點頭,轉身就出去了。

可就算順着原路走,也是要拐彎的啊,拐一次對了,第二次她就拐錯了方向,竟朝着大殿的後門走去。

進了門才發現不對,這不是院子門,自己怎麼迷迷糊糊跑到菩薩後面來了?正想退回去,貴人已經從大殿門口進來了。花蕎只好躬身藏在菩薩身後,想等貴人走了,自己再出去。

一陣悉悉索索的衣袍聲過後,只聽一個女聲傳來:

“培兒,你知道母親為什麼喜歡來安國寺嗎?”

“知道,母親說過,在母親的家鄉,也有座一模一樣的安國寺。”這是一個少年的聲音。

“不錯,母親小時候,就住在安國寺旁邊,經常去給寺里,送自己家裡做的泡菜。二十年了,當初和母親一起來大明的姐妹,就只剩下母親一個……”

“母親……”

一下子沒了聲音。

但花蕎仔細聽聽,似乎有輕輕啜泣的聲:唉,這夫人也是可憐,和我阿爹一樣,背井離鄉幾十年,這肯定是想回家了。

“培兒,你不要怪你的父王,要怪,就怪母親沒用,沒能給你掙個好地位。”

父……王!花蕎瞪大了眼睛,一雙手死死捂住自己張大的嘴,竟然是王妃?哎呀,真是倒霉!都怪自己是路痴,繞來繞去,怎麼還撞上皇族了?

只聽那少年安慰她道:“母親,如今父王對孩兒已經很好,和其他兄弟並沒有什麼不同。說不定,他也在後悔這些年對您的不公,您又何必自苦。”

“是嗎?”夫人驚喜道:“你父王真的對你很好?他已經對我們母子改觀了?母親……母親太……”

她又哽咽得說不下去了。

過了好一會,大概是兩人磕完頭了,花蕎才聽到那少年說:“母親,跪久了,您慢些。”

“培兒,剛才母親求了菩薩,菩薩一定會保佑你,將來能得一塊富庶封地,母親便隨你一起去就封,母親膽小不敢求死,更不願意將來活活給人陪葬。”

“不會的母親……”

“如何不會?生前恩愛還好,若是像現在這樣,你怎麼忍心,看着母親到了墓穴之中,還要忍受她們的欺負……”

花蕎好奇偷偷探頭來看,正好看見那少年,在身側暗暗握緊了拳頭。

正是,哪有兒女看見自己母親被人欺負,會心平氣和的?若是自己,保不齊會去找那些欺負自己母親的人,大鬧一通。

花蕎這一偷看,就捨不得將頭縮回去:那位夫人……長得好美,為什麼那麼美的人,那個什麼王就不喜歡她?一定是那個王身邊的美人太多,喜新厭舊。

花蕎心裡,不禁為這位漂亮的夫人,打抱不平起來。

再看那少年瘦高個子,也是一身貴氣,可是……可是……花蕎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那少年的身邊,竟然站着一位,她非常熟悉的女子!

那女子恭順的在少年身邊站着,一直沒有說話。若是花蕎不伸頭看這一眼,還不知道來人裡邊還有她。

花蕎這下終於知道,這位皇族少年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