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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都是你這延平妹妹給鬧的。”張才人見太孫開了口,趕緊陪笑道:

“延平在立春宮宴上,看上了一位四品官員,這兩天我也着人打聽了一下,這位官員尚未婚配,我就想,看看太孫殿下能否說合說合,再替延平到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給延平配了郡馬。”

“延平及笄了嗎?嘉興比延平大,現在也還未指婚,恐怕皇祖父不會這樣亂了順序。”張才人是有些才,只不過有時過於精明,朱瞻基只敷衍道。

“確實是這個理......不過,延平聽說這位官員得到太孫殿下賞識,怕再拖兩年,他官也升了,妻也娶了,延平豈不是傷心?若不是難事,我哪敢麻煩到太孫殿下。”

“對啊對啊!就是因為前面還有兩位姐姐尚未指婚,延平卻等不及了。”延平郡主話一出口,朱瞻基便笑道:

“你個小姑娘,說這話也不害臊?這是在我面前,若是叫父王、母妃聽到可不得了,張才人可要管教着點才好。”

延平只好紅着臉不說話,袖子里又掐了母親一把。

張才人只好厚着老臉說:“皇上那裡,其實可以等等,延平明年才及笄,等到出嫁,那也還有兩三年。不過太孫殿下可以先替妹妹說合,您這邊點頭,那邊怎敢說一個‘不’字?”

“那......你們說說,延平看上的究竟是哪位官員?讓你們如此掛心。”朱瞻基不禁生出了幾分好奇。

“就是您詹士府里的呼延錦!”延平搶着說道。

“呼延錦......那不行!”朱瞻基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行?太孫哥哥,延平從來沒有求過您,難道我的終身大事,您也不肯幫我嗎?嘉興要帶人進宮都可以,為什麼到了我,您就只會說‘不行’?”

朱瞻基立春那日答應了嘉興,讓花蕎進宮來教她打石子,第二天就到母妃那裡,替花蕎討了一塊東宮女官的行走腰牌。

這塊腰牌,在宮裡可比他太孫東宮的辦事腰牌,要值錢得多,這個女官不但可以進出皇宮,甚至還可以在宮中隨意走動。

這本是太子妃的陪嫁女官、心腹女官才能拿到,現在太孫來為女兒求取,太子妃囑咐了兩句,也就同意了。

延平不提這事還好。

朱瞻基心中冷笑:我疼我自己的妹妹,這你也要來比?

他正色說道:“我說不行,是因為呼延錦準備擢升為詹士府詹士,已經在走流程了,詹士是正三品官員,三品以上官員是不能配給郡主、公主的,這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站在朱瞻基身後不遠處的蕭忠,吸吸鼻子:有這事?殿下您真是有急智。

延平郡主急了,拉住朱瞻基的袖子說:“太孫哥哥,你快把它攔下來,只要聖旨還沒下,他就不是三品官!”

“延平,擢陞官員這是政事,難道你讓皇兄支持你干政?”朱瞻基正色道。

見太孫殿下嚴肅起來,張才人也不敢再多話。

朱瞻基看延平悶悶不樂,又安慰道:“不是皇兄不幫你,你年紀還小,還可以慢慢選,下次你可要早點告訴皇兄。”

張才人走後,蕭忠上前悄聲問道:“擢升的事......”

“明天早朝我會提,至於程詹士,辦事總拿腔拿調,孤早就想換掉他,給他找個三品的閑職,也不算辱沒他。”朱瞻基平靜的說:

“呼延錦能辦事,孤還要用他。上次萬國朝見,中間起了那麼多風波,他也給處理好了,孤本來就欠他一次提升。這樣的人配給延平,可惜了。”

還在燈市上陪着花蕎看花燈的呼延錦,並不知道自己因為折了幾支柳條,機緣巧合,加快了一次擢升。

“什麼?你們又被從竹林雅居趕出來了?”

茶樓上,花蕎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上次見徐之錦,他和徐二哥剛搬去竹林雅居。

“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二哥還和人打了一架,門牙被打掉一顆,他便不願意在京師待,第二日便坐馬車回寶應去了。”

徐之錦因為不知道花蕎住在哪裡,想着她應該會出來逛燈市,便出來碰碰運氣。

“那後來你住在哪裡?”方琬琰也關心的問。

“當時急急忙忙只有安國寺的方丈收留了我們,現在我就住在安國寺里。”

看徐之錦氣定神閑,並沒有無家可歸的落魄。腹有詩書氣自華,方琬琰心裡忽然對這樣的徐之錦動了心。

花蕎忽然知道,徐二哥為什麼急急忙忙回寶應了,不是因為他掉了一顆門牙,而是住不慣清淡的寺廟。

“安國寺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你要是願意,可以搬到我那去住。”呼延錦已經知道父親明天就要搬去竹林雅居了,東院安靜,也不會影響他讀書。

徐之錦卻搖搖頭說:“不用不用,安國寺的條件很好,每天聽到寺里的鐘聲、和尚們早晚課的誦經聲,心裡覺得特別的出塵超脫。還有兩個月就要下場了,我也不想折騰。”

他自從上次揚州入獄,便決心要用自己平生所學,造福大明百姓,不求流芳千古,只願在自己手上沒有冤案錯案,沒有貪污徇私。

在安國寺里,讀書累了,他也經常去聽方丈講禪,其中的人生感悟,又非聖賢書可比。

有一次,他與方丈談起八股文的桎梏,方丈卻笑着說:

“你把它看成桎梏,它便是你思想的枷鎖,你把它當成規矩,它便是你思想的翅膀。世間之大,不乏在規矩中成就輝煌,但更多的是在抱怨中消失光芒。

施主,你想大明到達何種境地,你便去做那般的引領者。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是也。”

徐之錦想成為法制引領者,他就必須位為規則制定者。

呼延錦對徐之錦了解越多,就越覺得自己要做的事,是在倒行逆施,剛剛崛起的大明需要的是安定發展,而不是內耗鬥爭。

戰鼓已經悄悄擂響,自己卻還沒有找到努力的方向。

他看着身邊這位善良爛漫的姑娘。

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