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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有些遲疑,吞吞吐吐道:“如今時辰尚早,汐大家怕是還未起床,公子要不下午再來?”

陳萼毫不客氣的擺了擺手:“我與汐大家乃是舊識,你進去說陳萼相請,汐大家必見我。”

“這……”

小廝仍是猶猶豫豫,目光也閃閃爍爍,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他看陳萼和藹,好說話,就想從陳萼身上多撈些好處。

陳萼自然不會為難他,又取出一個五兩的小銀錠遞過去。

“那……陳公子先請進來用茶,小人去通報一聲,若是汐大家不願相見,公子可別怨小人!”

小廝喜笑顏開。

如他這樣的身份,想見汐令顏身邊的丫鬟都不容易,更別說汐令顏本人,但是看在五兩銀子的份上,他還是願意冒着被喝斥責罵的危險去試一試。

“無妨,你儘力就好!”

陳萼微微一笑,踏入樓里,小廝稍作安排之後,就往後面去。

姑娘們往往晝伏夜出,大上午的,忙碌了一夜的姑娘們正沉浸在夢鄉當中,青樓頗為冷清,只有些打掃衛生的婢女和雜役不時經過。

陳萼品着茶,耐心等待。

不片刻,一名尚算俏麗的丫鬟快步走來,明眸中透出異色,軟語問道:“請問可是陳狀元?我家姑娘請你去她的住處。”

“正是陳某,有勞了!”

陳萼站了起來,拱了拱手。

“陳狀元客氣啦!”

丫鬟掩嘴一笑,在前帶路,穿過廳堂,沿着清澈的涇水,來到一處雅緻的小院,領着陳萼上到二樓,在門前停住,帶着意外的神色道:“陳狀元,姑娘就在裡面,請進去吧。”

陳萼略一點頭,推門進入。

這是標準的女兒家閨房,散發出淡淡的馨香,屋子不大,擺設卻是雅緻,角落裡的一張雕花床上,羅帳半挽,散落着一件尚未疊起的粉色裹胸,梳妝台前,一名身着月白便裝的秀美女子正輕盈的挽着秀髮。

陳萼也不催促,純以欣賞的目光打量,仙女落凡塵,早起忙梳妝還是很少見到的。

溫嬌不算,至少陳萼從未見過楊嬋衣衫不整時的樣子,如今見着汐令顏,自是要好好觀賞一番。

汐令顏仿如不知道陳萼進來,足足花了小半刻,在頭上扎了個時下流行的飛天髻,又從額頭梳了几絲秀髮下來,以示未婚,才迎了上前,自嘲般的笑道:“昨晚連着主持了兩個宴會,睡的遲了些,今早就睡過頭啦,聽得候爺來訪,小女子又匆匆起來,來不及收拾,讓候爺見着不雅的一面,還望候爺莫要見笑!”

三年不見,汐令顏容顏未見絲毫變化,胸前坦露出一大片雪白,或許真是剛起床的緣故,渾身都洋溢着一股庸懶的意味,既便是陳萼,都有種心頭被撩撥了下的感覺。

不過陳萼可不會真被誘惑到,哈哈一笑:“汐大家說笑了,這不雅的一面若是傳出去,怕是長安的公子哥兒一人一口酸水,都能把陳某給酸死呢!”

“撲哧!”

汐令顏掩嘴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峰巒起伏。

好一會兒,汐令顏才收起笑容,卻仍含着淺笑道:“想不到候爺如此風趣,不知候爺清早登門,可有什麼交待?”

陳萼暗贊一聲不愧是做主持人的,氣氛情緒調動的恰到好處,可越是這樣,在他這個九四巔峰真仙面前,越是覺得造作,於是淡淡道:“在汐大家面前,哪敢當候爺稱呼,不知……汐大家可曾收拾好,要不我先出去避一避?”

汐令顏掩了掩衣襟,嗔怪道:“陳狀元難得來一趟,哪有讓貴客等待的道理,請坐吧,我讓人奉上茶來!”

說著,就向外喚了聲。

有婢女奉上茶水。

陳萼抿了一小口之後,直接問道:“汐大家可知道小玉姑娘的去向?”

“哦?”

汐令顏訝道:“陳狀元竟惦念着小玉?請恕妾眼拙,竟未看出來呢。”

陳萼有些尷尬,如果不是與月上的孽緣,他根本就記不起曹小玉這個人。

既然沒法解釋,索性不解釋。

對汐令顏,可不用客氣,論世俗身份,他是候爺,妥妥的權貴階層,一句話就能讓汐令顏這個小小青樓都司乖乖的奉獻上身體,並終身成為他的私寵。

再論修為,汐令顏大概是金仙初期的修為,一隻手掌就能鎮壓。

陳萼又問道:“汐大家只需回答我,是否知道小玉姑娘的去向?”

汐令顏的神色端正起來,略一沉吟,便道:“既然陳狀元問起,那妾就如實告之了,小玉其實是傾心於你的,那日被長孫津略有輕薄被你看到,實在是咱們青樓女子的無奈,身處於這樣的環境里,又是賤籍,哪怕真能事事由得自己呢,事後小玉也大哭一場,後悔不己,妾念她一片痴心,受其感念,向她提供了庇護。

兩年多來,小玉倒再未遇到麻煩,不過按照青樓的規矩,小玉終究要出選花魅,妾使了手段,幫她拖廷了些時間,直到再也拖不過去,才託人以萬兩黃金的代價將小玉贖了出來。”

陳萼問道:“世尊在上一元會,曾在舍衛國給趙長者家誦了一遍經,討得三斗三升散碎黃金,也不過二百二十兩還差一點,小玉姑娘何德何能,竟能讓汐大家出萬兩黃金為之贖身?”

陳萼一邊問着,一邊目光森冷的注視着汐令顏,世尊講一次經,才價值二百二十兩黃金,而曹小玉的身價居然相當於世尊講經四十來次,再聯繫到曹小玉的前世是月上,月上的爹是舍衛國王波斯匿,讓他不得不懷疑汐令顏是衝著月上來的,或者換句話說,與舍衛國的氣運有關。

汐令顏也與陳萼對視,卻發現,陳萼的眸子中帶着深邃的吸引力,望久了,心神都似是把持不住,這才無奈的承認,自己的修為不如陳萼。

“哎~~”

汐令顏嘆了口氣道:“此事並非我能做主,是家師的意思,家師看中了小玉的根骨,命我將之贖出,收為弟子。”

果然是為舍衛國氣運而來!

陳萼心裡格登一下,忙問道:“汐大家的師尊如何稱呼?”

汐令顏道:“東華帝君!”

實錘了!

東華帝君雖然被一貶再貶,但陳萼可不敢輕視,此人又名東王公、青帝,曾位列六御,位高權重,卻是害在了女人手上。

其妻西王母,受玉帝勾引,帶着蟠桃園跟了玉帝,導致東王公失去根基,氣運大消,反之,玉帝以蟠桃園掌控群仙,獲取了天道最大的權柄份額,證得天帝位業。

東華帝君和紅雲一樣,是個悲劇人物,也是鬥爭的失敗者。

不過別看玉帝勢大,但東華帝君的道行神通如扣除天道權柄,不見得比玉帝差了太多,兩尊大神的恩怨,陳萼本不願摻和,只是事關月上和舍衛國氣運,已經被牽扯進去了。

不愧是遠古大神,要麼不擊,一擊必中,以東華帝君的神通,未必看不破月上是曹小玉的前世,收曹小玉為弟子,有了師徒名份,也具備了染指舍衛國氣運的名義。

那麼,舍衛國氣運到底有何用處?

陳萼與汐令顏之間,說到這個地步,已近似於圖窮匕現,就等着攤牌。

通常在談判中,誰先要價誰處於弱勢,陳萼覺得是東華帝君有求於自己,難不成扣住曹小玉就握住了自己的命脈?

索性不說話,等着汐令顏開口。

汐令顏也在等陳萼繼續詢問,可是陳萼不開口,修為又比她高,氣勢上的壓迫漸漸讓她難以承受,只得苦笑道:“陳狀元若想探望小玉,可以去方丈仙山。”

“哦?”

陳萼問道:“這算不算東華帝君向我發出的邀請?”

“算!”

汐令顏很是無奈,瞪了眼過去:“陳狀元,師尊性情平和,邀你絕無惡意,更何況你有大唐官爵在身,害你會受到大唐氣運反撲,你有何擔心之處?”

“也罷!”

陳萼略一思忖,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