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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的禁閉才剛剛開始沒幾天來着?

帶着一肚子的疑惑納悶,丁庚隨着乙炔進入內殿。

倆人先後走到大殿分隔前後的巨大刻龍屏風轉角的時候,乙炔也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麼,突然就轉身回頭,一把拉住丁庚的胳膊,還神叨叨的莫名其妙來了句,“待會見到了主公,你一定要鎮定。”。

這話說的,他怎麼就不明白?

丁庚覺得實在是莫名其妙,不過看到老夥計的神態莫名鄭重,丁庚下意識的點點頭,而後才繼續邁步。

即便有了乙炔莫名其妙的提前預防針,可當丁庚真正的見到一頭銀髮,坐落在臨窗大炕上,正在悠閑愜意的烹茶的自家主公時,丁庚還是被震驚的當場失了態,嚇的差點一個腿軟跌坐在地。

這樣的失態,絕對跟自己身上的傷沒有關係,他保證,全都是因為自家主公的異樣的緣故啊!

“主,主上……”,一聲飽含着震驚與驚嚇,還有濃濃關切的,都忘記稱呼千歲的聲音從丁庚嘴裡溢出。

紀允抬起頭,朝着被乙炔扶着才能勉強站穩的丁庚點點頭,聲音低沉的淡淡開口,“嗯,來啦,坐。”。

見主公跟老友一般,朝着自己客氣的比划著他正對面的空位,請他過去落座,這樣的舉動不僅不讓丁庚感激,反倒是讓他覺得惶恐與不安。

他的主公啊,今日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不等邊上的丁庚心裡驚疑不定完,紀允的眼風卻已經掃向了邊上的乙炔,並直接吩咐道,“乙炔,你先下去吧。”。

可憐的乙炔,看看自家主公,望望一副魂不守舍的老夥計,心裡雖然很擔憂,卻仍舊老實的領命行禮退下。

恭敬的退後,直到轉身離去前,乙炔下意識的再朝着自家主公與老夥計望去一眼。

看到的居然是自家主公閑雲流水,雲淡風輕的給對面的空杯續茶,臉上還掛着恬淡的笑,正再度請老夥計入座。

這模樣,讓趕緊離開的乙炔心裡驚訝惶恐極了。

事情不大對頭,很不對頭!大大的不對頭!

出於關心,好吧,他承認,自己也是好奇。

被打發離開的乙炔退了出去後,他順手帶上了殿門後人倒是沒走,不僅沒走,反而還形容猥瑣,探頭探腦的左右張望,最後乾脆的整個人都趴在了門縫上,努力的偷看傾聽起大殿裡頭的動靜來。

只可惜,門隔着內殿的距離遠,前頭還有空蕩蕩的前殿以及屏風隔斷,任憑外頭趴在門上一會看,一會豎著耳朵側耳傾聽的乙炔,跟只壁虎一樣的耍寶努力,卻根本沒聽到、看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這讓乙炔失望不已。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壁虎炔沒覺得累來着。

“主公跟老丁到底談了些什麼呀?這麼神秘?”,他不甘的碎碎念着,耳朵再次支棱着貼合在門縫上,努力的傾聽着裡頭的動靜。

正當他支棱着耳朵聽的起勁,忽的聽到裡頭傳來聲響,乙炔立馬跟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的蹦躂起來就往邊上躲。

一鼓作氣的跑到離着殿門十幾步外的廊下,靠着柱子,這貨還假裝跟守衛的將士聊天享清閑來着,只是他這般裝老實的作態沒有頂多久,當看到門洞內出現的人時,乙炔忙就跟只興奮的猴子一樣,迅速的竄了上去。

“怎麼啦老丁?”。

實在是一瘸一拐拖着腿,蒼白着一張臉,一路走的恍恍惚惚的老夥計臉色太難看了,導致他的心裡也直打鼓。

滿眼茫然的丁庚,是聽到老夥計的聲音後才猛地回神的。

回神後,望着眼前關切的老夥計,丁庚一咧嘴就笑了。

是的,是笑了,他明明是想要笑的,可惜,丁庚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乙炔看來,他的笑比哭還難看。

“不是我說啊老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跟千歲到底都在裡頭說了些什麼呀?”,為何你的臉色會如此難看,就跟?就跟……就跟死了爹娘老子一樣的難看!

當然,這話乙炔是沒好意思說的。

被老夥計詢問,丁庚眼眶瞬間就紅了,一直壓抑的淚瞬間滾落。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丁庚從未想過,這輩子離開了主公後,自己該如何的活。

可如今……

丁庚的思緒驀地就回到了剛才,回到了剛剛在殿內自己與主公談的那些話來……

想到此,丁庚再度熱淚盈眶。

主公要登基了,這是他們這些屬下期盼已久,並激動不已的大事。

可惜,讓自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主公卻說,看着自己忠心的份上,看着自己跟隨他忙碌操勞多年的情誼,主公讓自己參加登基大典,而且大典上,他丁庚的位置等同功臣站位。

這讓他滿心歡喜,只是歡喜還沒完,主公接下來的話,卻瞬間就把自己打入了萬丈深淵。

他嘴角裂開的幅度都還沒有完全擴散到底,就只聽主公繼續說著他已經下了的決定。

主公說,待到登基大典過後,自己就離開新都吧,主公會賜予自己財富與地位,從此以後,他——丁庚,就回家榮養去吧,去的時候,自己還可以帶上親信的徒兒跟使喚慣了的手下。

明明是犒賞,可這樣的話一出口,當即就讓丁庚傻了眼。

這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

明明他還這麼年輕,都還沒有三十呢,榮的哪門子的養?那不是只有朝中老大人才會得到的恩賞嗎?

即便自己曾經做錯了,可他也已經受過了懲罰了呀?為何主公還要如此決絕,一點都不給自己改正的機會呢?

面對丁庚的苦求,紀允沒有一絲心軟的打發了丁庚,不留絲毫轉圜的餘地,這讓丁庚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丁庚覺得委屈嗎?

是的,委屈的!特別的委屈!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忠心,都是一心為了主公好呀。

可是想到主公那一頭的銀髮,想到主公剛才看似和善,其實骨子裡是堅決的打發了自己,他才恍然,才懷疑,才有了那麼一絲的反省與自責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