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看了凌瑤好一會兒，但是一句話也沒說。
凌瑤對這樣的目光倒是毫不在意，繼續隨意吃了兩口菜就提了一罈子酒去了船頭，一個人邊飲酒邊看着滿江的紅霞。
“阿瑤真是越吃越少啊。”
謝珏看着阿瑤碗里幾乎沒怎麼動過的食物，覺得很頭疼，等下還是把下午買的點心拿給凌瑤吃吧。
正這麼想着，謝珏發現一個清瘦的身影已經端着一盤吃的站在凌瑤身邊了。
這人好像是剛才那個‘悶葫蘆’？謝珏這麼想着也向側後方看了看，果然是那個少年。
這年頭道士要搶自己的阿瑤就算了，怎麼乳臭未乾的小傢伙也湊熱鬧？！
不過……阿瑤好像沒理人。
凌瑤剛坐在船頭沒多久，就知道身後站了個人，一開始以為是謝珏，結果這人久久不出聲，這並不像謝珏那麼吵鬧的風格。
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那個小少年，這倒有幾分出人意料了，本來以為不是謝珏就是容昑來着。
容昑現在正看熱鬧似的看着船頭，有意思，這小孩子居然盯上了全船最冷淡的人，難道是相同性格的相吸？
雖然不願觀旁人之氣，但是容昑既然能被稱為天賦第一人，自然能夠對人的氣有自然的感應。
這一船的人，怎麼看都是凌瑤比較冷淡又比較凶。
凌瑤估計也沒想到自己在容昑心中是這樣一個人，冷淡是冷淡，但是不凶吧，嗯，除了殺人的時候。
不過凌瑤現在也沒心思惦記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印象，畢竟現在有個小孩擋在自己眼前。
“有事？”
凌瑤淡淡的問了一句。
“吃。”
少年言簡意賅，把盤子往前一遞。
凌瑤看到盤子里是青糰子，倒是讓她有些意動，只是陌生人遞來的東西打消了她的興趣。
既然沒別的事，凌瑤就繼續看着江水發獃去了。
這個小少年也是執着，維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
當然凌瑤也沒什麼大發善心的勁兒，依舊彷彿身後無人一樣的飲酒。
眾人看着這個情形不免覺得有點意思，也就都在船艙里看着。
少年大概發現這個眉目如畫的小姐姐是比自己更冷淡的性子，於是也不傻站着，而是坐在了凌瑤身邊，但是依舊保持着遞盤子的姿勢。
可惜的是，整整一個晚上凌瑤都沒碰過盤子里的東西。
“我叫周念回。”
夜深時，見凌瑤起身離開，這個少年突然開了口。
可，凌瑤不做聲也不停頓的離開了。
“你啊，這一趟倒是像粘了蜜一樣，招了好多人。”
木璇靈看着凌瑤打趣道。
凌瑤看了看木璇靈倒是沒應聲，確實這次出門身邊的人太多了，不僅如此，有人從他們出現在城裡就跟了上來，真是擾人清凈。
“有人跟着我們，至少兩批。”
過了好一會兒，木璇靈甚至以為凌瑤睡著了的時候，凌瑤突然說了一句話。
“我也有所察覺，只是不確定是不是針對我們的。”
船行了這麼久，木璇靈也感覺到了，只是她不能確定的是這群人是不是和西域至寶有關，畢竟她們離開名劍山莊上山之後就沒有人再跟着他們了，這時候又跟上，還真說不準是些什麼人。
兩姐妹也不再說話，模糊間各懷心思的睡去了。
清晨的江上水霧蒙蒙，隱約的漁女哼唱從江邊傳了過來，很有幾分水鄉的悠然之態。
雖然夜裡船晃的並不厲害，但是凌瑤依舊睡的不太實，醒的也比往日早一些。
凌瑤看着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就起來了。看着木璇靈依舊睡着，凌瑤倒也不吵她，只默默的出了房間。
沒想到的是，船尾的位置上有一個朦朧的人影，竟然比自己醒的還早嗎？
“早。”
凌瑤認出那人是誰來，一身道袍不要太明顯。
“你怎麼也起這麼早？沒睡好？”
容昑側過身看向凌瑤。
“嗯。”
凌瑤應了一聲，然後站在容昑身邊，一起看着江上的風景。
“那個孩子，不是普通人。”
容昑輕聲的說著。
“嗯。”
凌瑤見到他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猜測，昨夜那個少年的所作所為才正式驗證了自己的想法。
“有人在跟着我們。”
容昑依舊看着船尾的方向，這一次御風傳音倒是隔絕了外界偷聽的可能性。
“嗯。”
早起的凌瑤倦的很，多一個字都不願意說。
“看樣子來者不善。”
“嗯。”
“要提前解決嗎？”
“不。”
聽凌瑤換了一個字來回復自己，容昑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到凌瑤雖然不太清醒但是很認真的表情之後，容昑才確定剛剛那個字的發音沒錯。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先下手為強嗎？”
容昑覺得凌瑤不是什麼被動型的，一個殺手怎麼可能被動。
“沒人出錢，吃力不討好，不動手。”
凌瑤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的原則很明確的說了出來。
是的，凌瑤自然不是很被動會受制於人的人，但是除了任務，凌瑤輕易不會主動出手殺人，因為每條人命對於作為殺手的凌瑤而言都是很值錢的。
不付錢不能殺，先買單後殺人，這是凌瑤做殺手的重要原則之一。
“這麼有原則呀？”
容昑忍不住笑了一下，說她是一個自律的殺手好呢，還是說她是個見錢眼開的殺手好呢？
“嗯。”
凌瑤認真點頭。
“不過，我們不主動的話，對方可能會要動手了。”
容昑收了收笑意，看着遠方。
“哦，沒關係。”
凌瑤吹了這麼久的風，也清醒了很多，但是對這種隨時可能要爆炸的雷依舊提不起興趣。
“這樣啊，對了，你家小謝公子，來了。”
容昑很敏感的察覺的一股氣息湧來，不過氣息中對自己的敵意貌似在波動。
“嗯？”
凌瑤後知後覺的回過頭，看到逆光的謝珏站在船艙里。怎麼感覺他有點傻氣，凌瑤心裡默默的嘀咕了一句，但是面上依舊是沒什麼表情，只伸了伸手，招呼他過來。
謝珏見到凌瑤沖自己招手，於是很乖的走了過來，連帶着對容昑的敵意也一點點消減了。
晨光里，三人並肩而立，這時候還無人知曉，他們這樣三個人日後在江湖上會掀起怎樣的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