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箐璇眼淚與鼻涕齊飛悔恨共恐懼一色。

喉嚨只能艱難地發出“啊”“啊”的單音，她連開口求饒都做不到。

不過好像靳明陽也並不需要她開口。準確來，他根本就沒打算聽董箐璇的解釋，只想發泄自己的暴戾。

僅一個晚上過去，董箐璇就被折騰得只剩半條命了。

她艱難地呼吸，身上凌亂不堪，更有重重的內傷。而造成了這一切的那個男人，還盯着她一動不動，也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董箐璇被他的目光盯得心尖尖兒顫，自昨夜過後，靳明陽似乎就進入了另一種狀態。想了這麼久的美夢實現後發現並不是自己所期望的，於是他就崩潰了。

可他還是愛着董箐璇的。

沒想着要殺死她，看見她被折騰得這樣凄慘，靳明陽的心也在疼。只是一想起昨晚，他發現的事實，他又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只想着發泄心中的怒火。

他的落英，怎麼可以讓別人碰了身子！

為什麼他等了落英這麼長時間，落英非但忘記了他，還讓別人碰了她的身子。

靳明陽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句話：他的落英不完整了。

那他辛辛苦苦等這麼多年，遐想的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靳明陽覺得自己很可笑，於是又加倍的凌虐她，才導致了如今這種情況。

清晨本就有些涼，加上身邊還有一個散發著低氣溫的變態一動不動地盯着，董箐璇在除去身體的疼痛之外，心理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她如同被封在冰塊中，從靈魂到身體都是冷得發抖的。

靳明陽在她第一時間清醒後就已經知道，看她半不敢睜眼，他又忍不住胡思亂想。

如今，落英對他無情，以致於都不想看他了嗎？

靳明陽將臉湊近了一些，一隻冰涼的手撫上董箐璇的肌膚，便感到她身體緊繃著，僵硬着。

他以手指尖沿着鎖骨慢慢往上，最終停在她頸脖的瘀痕上。隨後擴成拇指食指作掐狀，輕聲在她耳邊呢喃：

“再不睜眼，我可就用力了。”

董箐璇立馬睜開了眼，帶着恐懼看到靳明陽俊美的臉上全然危險詭異的笑容。

她渾身顫抖起來，又不敢做出舉動惹怒了對方。

“明明陽……”

她後悔了，她不應該招惹這個男饒！僅在一時間內，她對於淺惻的印象直接從1000上升到+1萬。

至少淺惻從沒對她動手過啊！就算她被追殺，只要她躲得好，還是可以好好活着的。

“落英。”靳明陽的眸光在一瞬間又變得溫柔深情，可就是因為這個變化的太迅速太完美，越發讓董箐璇覺得恐怖。

靳明陽……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我在……”董箐璇的牙齒都在顫抖，話是斷斷續續的。

她不敢不應啊，她現在的實力只有仙帝。可是靳明陽卻是和仙尊同等實力的冥君，再加上他與淺惻一個年紀，不知修鍊了多少萬年的。

她怎麼打得過？

“你想聽聽我們以前的故事嗎？”靳明陽的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他隨手將董箐璇的青絲撩到耳後，好似新婚燕爾的丈夫那般貼心。

可是在董箐璇看來，他的手指恍若一把利刃在她的肌膚撫摸，隨時落在她的動脈上，讓她血盡而亡。

尤其是昨晚她差點兒被掐死。

董箐璇現在連吞咽口水都是心翼翼地，她還能感受到落在自己髮絲間的冰冷手指在緩慢遊動着，在靳明陽的注視下不得不回答：

“你若講，我願聽。”

靳明陽開口如故事一般，這片刻在董箐璇來看是最寧靜的。

她心裡想的事情太多，就沒怎麼注意聽靳明陽的故事。靳明陽看出她的不專心，卻沒怎麼在意。

這個故事從他口中出，好似並不是在給董箐璇聽，反而是給自己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董箐璇的臉上，可他的眼神早已透過這具皮囊，回溯到千百萬面前，春暖花開的草地上，讓他定格一生記憶的神族大人。

洪荒的人族，是最弱的種族，他們並不像現在的人族能夠修鍊，只能在各個種族之間夾縫生存，飽受欺凌。

神族，是他們的信仰，守護着人族不被其他種族吞噬。而落英，便是靳明陽的信仰。

人族沒有自己的地盤，只能在不斷的遷徙和避難，尋求神族大饒庇佑。

靳明陽便是跟隨着部落遷徙，終於走到了由神族大人·落英的地盤。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見到了落英……

靳明陽訴的故事是美好的，只是這些美好對於她來是全然陌生的。董箐璇對於這些沒有一點印象，她更不知道靳明陽口中的那個神族落英這樣美好，是否有經他想象完善之後，再口述出來。

應該是有的吧。畢竟落英已經是存在記憶中的人了，就算是她的前世，也不是如今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的她。

兩者的經歷不同，就算是同一個靈魂，也能長成不同的人啊。

董箐璇忽然就明白了，靳明陽其實並不是深愛她，只是深愛着自己記憶中越發完美的落英而已。

而她，是董箐璇，哪怕是頂着同一個靈魂，擁有同樣的皮囊和氣息，也不是落英啊。

只是這些話她怎麼能呢？

難道她要告訴靳明陽，他的執念皆是可笑，他所愛的，所思念的早已消失了嗎？

怕不是自己活膩了吧？

董箐璇抿着唇，心裡細細想着，又覺得自己如今和這種狀態的靳明陽在一起，是一個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決定。

時間在他們之間緩緩流逝，靳明陽終於從他的深遠記憶中回神，眸色再由明亮變得幽深。

董箐璇又是心裡一顫。

“落英……”靳明陽嘆了一口氣，“雖然你忘記了一切，不過沒有關係，我還是愛着你的。”

董箐璇不敢話：……

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心裡緊張得一批。

這樣的愛，太恐怖了。

她是真的不能承受。

“所以，你要不要告訴我，是誰碰了你的身體？”他又笑，已經控制不住的想要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