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師傅我哪裡不好了?哪裡出大事了?”

劉崇的喊話無意讓童淵心裡生出了無名火,大白天的就詛咒師傅,這徒弟不能要了,改明兒就把這傢伙逐出師門。

童淵面色一暗,劉崇當即心裏面就更慌了,他很是着急的說道:“不是的,師傅,這個,是,是……”

“是什麼,你倒是說呀!”童淵見着劉崇這慌的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模樣,他心裏面就更加的不痛快了。

劉崇這小子平常見着挺實在的,這遇到事情怎麼就如此慌慌張張的,一點都沒有成大事的樣子,唉……就這小子,我要是把他逐出師門了,往後還不知道他混成什麼模樣呢!算了,也就是我良心好,還是把他留下,萬一以後要是沒什麼出息,就跟在我身邊端茶送水拉倒了。

劉崇可不知道童淵心裏面已經給他定性了,在緩和了一會兒之後,劉崇平順了心氣說道:“軍營門口,三公子在打人呢!”

“啥?三公子打人?你們怎麼不攔着呢!”童淵知道這三公子說的是劉三兒,不過最近劉三兒在因為得知秦氏身死之後,他痛哭了好幾天,情緒一直很低迷,童淵都有好多天沒見到他的身影了,往常時候劉三兒可是軍營的常客。所以童淵怎麼都沒想明白已經不見蹤影好幾天的劉三兒,怎麼一來就在軍營門口打人呢?

“攔了,攔不住,三公子說誰要是敢攔一下,他就砍了誰。”劉崇委屈巴巴的說道,他只是一個小小的伍長,哪敢不聽劉三兒的吩咐,就拉架那一會兒,劉崇屁股上還挨了一腳,他到現在都沒弄清楚是誰踢的,就是屁股這會兒有些疼,劉崇覺得他得去醫館瞧瞧了。

“這……那三公子打的是什麼人?”童淵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劉三兒平時很好說話的,這會兒擺出一副誰的面子也不賣的模樣,那被他打的人肯定得罪了劉三兒,童淵心思活絡起來,他覺得是不是要裝作不知道事情,讓劉三兒先打個痛快再說?

“我不認識,反正看着不像漢人,說著一口蹩腳的漢語,時不時的還蹦出幾句胡語,我也聽不懂。”劉崇如此一說,童淵又沉吟一番,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當即不再遲疑,操練的兵卒們已經顧不上了,童淵快步就往軍營門口走,劉崇見狀趕忙就要跟上,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返回來對着操練的兵卒們打了幾個手勢,隨後才匆忙跟上童淵的腳步。

原本想要就地解散順便跟着去看看熱鬧的兵卒們在見着劉崇的手勢之後紛紛露出苦惱的神色,劉崇打的是原地站軍姿的手勢,兵卒們遂打消了看熱鬧的念頭,一個個只得原地站起軍姿。軍紀是不敢違背的,違背了就得挨揍,新入軍營的兵卒們沒幾個能抗揍的,尤其是抗得了童淵的揍。

等着童淵和劉崇趕到軍營門口的時候,這裡已經圍了不少人,有不少新兵營的兵卒,還有一些文官以及其他部門的人,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十多個匈奴人,他們服飾不同,所以尤為明顯。童淵只掃視一番便發現在場的人沒一個是可以壓得住劉三兒的,也怪不得劉三兒要打人,沒人敢攔着。

有兵卒發現童淵來了,於是圍觀的人紛紛讓開了路讓童淵走過去,而此時劉三兒正揮舞着王八拳使勁的往被他壓在身下的人身上招呼,劉三兒的拳頭不大,但拳拳到肉,勢頭又狠,讓周邊看的人是一陣提醒吊膽。

三公子這也太猛了吧!下手真狠,鐵定是沒準備留手,平常見着挺容易親近的人怎麼會突然變成這副模樣呢?特馬的,以後千萬別得罪三公子,要不然挨了這頓揍,沒有大半個月是沒法下床榻了呀!

圍觀的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出聲勸阻了,但真正上前付出行動的卻是一個沒有,就連那十幾個匈奴人都不敢靠近,而被劉三兒壓着打的也不是別人,正是護送秦氏遺體回中陽城的於夫羅。

且說於夫羅護送秦氏的遺體回中陽城,他這一路上走的可謂是小心翼翼,生怕再生事端。顯然萬烏劫持事件已經讓於夫羅心有陰影,秦氏身死這事也讓於夫羅愧疚不已,他常常自責,雖然劉辯並沒有因為這事而怪罪他,軍中大佬們也沒有這事而問責他,但於夫羅依舊是良心不安,使得整個人都沉默寡言起來,不復以往那種憨憨形象。

於夫羅自認有罪,而這份罪責卻是因為萬烏而起,羌渠等人被俘虜,匈奴左部反叛,秦氏身死等等這一系列事情加起來,於夫羅無助又無力,他始終過不去自己心裏面這一到關卡。而眼下於夫羅唯一能夠做的或許就只有把秦氏的遺體安穩的護送回中陽城而已,索性一路無事,風平浪靜。

回到中陽城之後,於夫羅按照劉辯的吩咐去面見荀諶,秦氏的遺體也轉到中陽書院安放,擇令良日,荀諶會操辦葬禮祭典。可於夫羅回到中陽城中並沒有安穩下來,準備的來說不是於夫羅不想安穩,而是另有他人不讓於夫羅安穩。

秦氏身死的事情早就在中陽城內傳開了,這一看到遺體,書院的學子們紛紛炸開了鍋,一頓痛哭流涕之後紛紛要找於夫羅算賬,尤其是以劉三兒最為衝動,他一心認定是於夫羅害死了秦氏,所以他要為秦氏報仇。

劉三兒與秦氏的情感是常人無法比擬的,他已經把秦氏當成了親生母親,不僅對其尊重有加,更十分擁戴。可突聞秦氏身死,劉三兒心中悲痛萬分,很是痛苦,正因為如此他才失去理智,才認定於夫羅是害死秦氏的元兇。

什麼拜把子的兄弟,什麼大哥,劉三兒都忘記的一乾二淨,他只想着弄死於夫羅,以慰秦氏在天之靈。於是劉三兒親自尋上於夫羅,二話不說就動起拳腳,根本不給於夫羅辯解的機會。

於夫羅雖然自認有罪,但他還不想死,尤其是這般仇恨未報,受兄弟埋怨而屈辱而死。於夫羅還想活着,他想為秦氏報仇而手刃萬烏,他也想救出羌渠以解南匈奴與并州之戰,他甚至還想代替秦氏照顧書院的學子們,總之於夫羅覺得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有很多願望沒有實現,有很多的責任沒有承擔,他還不能死,他得活下去,就算是為了贖罪,哪怕是苟且,他也得活下去。

劉三兒來打,於夫羅就跑,自認理虧的於夫羅不願意和劉三兒交手,雖然他有信心輕鬆的撂倒劉三兒,但是他下不去手。一個人追,一個人跑,然後兩個人就到了跑到新兵營軍營的大門口。

劉三兒帶的人多,學子們紛紛助力把於夫羅堵在了這裡,劉三兒抓住時機果斷出手,欺身壓上,於夫羅不願還擊只得防禦,可就算是如此他還是挨了不少打,眼眶都青紫了一塊。

“你個喂不飽的白眼狼,竟敢害我阿母性命,我今日就親手殺了你,以解我心頭之恨,以慰阿母在天之靈!”劉三兒從傅干手中接過一把

短劍,在傅乾等一眾學子們義憤填膺的目光下,他舉劍就往於夫羅身上刺。

“我不是白眼狼!”死到臨頭之際,於夫羅用着蹩腳的漢語做着做後的辯解,眼見着短劍就要刺下來,於夫羅乾脆閉上眼等死。只聽“當”的一聲,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出現在於夫羅的身上,他詫異的睜開眼一看,卻是見着童淵橫着一把短槍盪開了劉三兒的短劍。

“三公子,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在軍營門口行兇,是以至并州律法於何地?”童淵像是於夫羅的救星一般護在他的前面,一臉凌厲的呵斥道。

劉崇趕忙把於夫羅從地上扶起來,大概被打的多了,於夫羅還有些渾渾噩噩,周邊十多個匈奴人見狀立即圍了過來護住於夫羅。

劉三兒面露不快,他並未回答童淵的問題而直接喊道:“此人害死我阿母,其罪當誅,你給我讓開!”

童淵的身份已然不讓劉三兒顧忌了,此刻在劉三兒的腦子裡面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弄死於夫羅,誰攔着也不行,於夫羅一定得死。所以面對阻攔的童淵,劉三兒一點面子都沒賣,他這副持劍行兇的模樣當真是有恃無恐,短劍直指童淵,劉三兒擺出一副你不讓,我連你一起弄死的架勢來。

“他有沒有罪不是你三公子說了算的,這裡是新兵營之地,豈容你在此放肆?”童淵入手短槍一掃,一下就直接磕飛劉三兒手中的短劍,他面色更為凌厲的說道:“回去,不然我定上報殿下,治你哄鬧軍營之罪。”

“別拿兄長壓我,我只想為阿母報仇,我沒鬧軍營!”短劍被磕飛,劉三兒惱羞成怒,他赤手空拳的就想往童淵身上撲。傅乾等人見狀趕忙上前拉住劉三兒,劉三兒拚命掙脫,但又有伏雅、李典、常林、黃敘等人過來阻攔,劉三兒掙脫不得,他喘着粗氣,梗着脖子,瞪着雙眼,以面仰天而似發泄般的吼叫起來。

吼叫之後,心中憤恨好似發泄許多,但劉三兒還是一副憤慨模樣,儘管被傅乾等人拉住了,他還是對着童淵喊道:“你要治我的罪?我有什麼罪!這人不該殺嗎?他不該死嗎?兄長不殺他,那我來殺,一切後果我自己承擔!”

“敢問三公子你承擔的起嗎?”童淵收了短槍說道。劉三兒這副為報母仇的憤慨模樣多少有點打動童淵的,可對其中事情原委不算太了解的童淵也明白於夫羅並不是兇手,反而於夫羅還是個可憐的被害者,他所遭遇的事情應當更為慘痛。

並不是為了要幫於夫羅說話,童淵只站在一個公正的角度看待問題,既然劉辯都讓於夫羅護送秦氏的遺體回來了,那麼就說明劉辯並沒有任何處罰於夫羅的打算,反而有保護他的意思,要不然護送秦氏遺體的事情也不會落在於夫羅的身上。童淵是局外人,看的清楚,但劉三兒卻沒看懂,他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和心智。

“我怎麼承擔不起,大不了一死,以命抵命!”劉三兒喊的脖子都紅了,他的氣焰絲毫不弱,反倒更盛,絲毫不讓步,更為咄咄逼人。

劉三兒失去理智,但有人還保存這理智,傅干早已經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早先他以為劉三兒只是想揍於夫羅一頓而出氣,所以他才陪着劉三兒來,但現在劉三兒一心要殺了於夫羅,那傅干不得不阻攔了。

傅干心裏面很清楚,於夫羅殺不得,至少暫且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