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瑨珩:“所謂秀色可餐,大抵上是你見到一個朝思暮想的人;食色性也,便有了影子!”】
小姑娘看見熱氣騰騰的豆腐花,眼睛瞬間亮了不止一個度。
“老闆,你家的豆腐花就是色香味俱全,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這熱氣騰騰的豆腐花簡直幸福的想讓人打滾。”
樂嶸戈嘴巴甜,一張娃娃臉長得又討喜,很容易就能哄得人心花怒放。
老闆被哄的眉開眼笑,咧着嘴,跟她自誇。
“姑娘,我家這豆腐花一絕。”
“方圓十里可挑不出這麼地道的豆腐花了,你要是喜歡,天天來,管夠。”
“嗯!謝謝老闆。”
樂嶸戈拿起勺子小小的抿上一口,那饜足的小模樣跟偷腥的貓,懶洋洋又饜足。
顧瑨珩匿在晨起的光里,看得分外滿足。
老闆走到外間。
顧瑨珩方才施施然收回目光。
那未完全收盡的春色與暖意,仍掛在眼底,淺淺一抹的亮色足夠閃爍照耀。
“這位,認識?”
顧瑨珩微微挑眉,半掀的眼皮帶着點涼薄的意味。
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遂而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這一下倒輪到對面的人足夠驚訝。
老闆扯着嗓子笑了笑,擠眉弄眼的打趣。
“嘿,難得,第一次見你小子這麼大方的承認,不容易。”
“是嗎?”顧瑨珩心裡念着某處的暖意,答的意興闌珊。
“喜歡的人?”
他定晴的想了一會,轉過身子。
清冷的眸子里滿滿都是她的身影,像四月的風柳葉划過拂滿尖頭。
池塘里的水一晃一晃波光瀲灧,水中的鴨子,枝丫上的鳥兒。
和一個姑娘初見時的疊影,紅紅火火的樂觀。
他沒有應聲承認,也沒否認。
只是扯上一抹淡淡的笑,橫掛在嘴邊。
老闆見他沒有攀談的意思,遂不再去問。
“還是老三樣?”
“對。”
誠信坊在舟安這條街上屹立多年,加上離舟大近。
平日里除了一些散客,最多的就是舟大學生。
他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顧瑨珩還在舟大上學那會就愛來這家吃。
一來二去同老闆熟了,加之他每一次來都是那重複的老三樣。
“白切羊肉、清炒蝦仁、和蟹粉豆腐。”
大多早上來吃早飯的人都是比較清淡的湯包、豆腦、混沌之類。
像這位,這種吃法也不多見。
那一天的話題就此展開。
老闆笑着主動搭腔。
“你這小夥子吃法也是有意思,很注重養生!”
那一天的顧瑨珩心思奇異,擱在平時,大多一笑了之。
素來性格淡漠的他,一反常態出聲應了老闆的問題。
“因為我是運動員,每一餐必須保證足夠的營養。”
後來老闆才知道,來他這吃早餐的小夥子居然是一位為國爭光的國家隊田徑運動員。
顧瑨珩不喜歡出門帶現金,一次性丟上幾個月的飯錢放着。
來了便是老三樣,在這吃,或者打包。
如是趕上集訓好久沒來,老闆就多問一句。
確定一下,結果這位倒也長情。
認識多年,重複的三樣也吃不厭。
顧瑨珩性子淡漠,不訓練時尤甚。
多年下來,熟知他性子的兩人也算能說的來。
平日里他問,趕上顧瑨珩心情好便答上幾句。
心情不好,不應,他也不見怪。
過了會,老闆貓着腰,探出腦袋笑問。
“做好了,在這吃嗎?”
顧瑨珩今兒個才發現這姑娘像是有魔力,他往這一站,眼神就不自覺地被她吸住。
斜四十五度的視角看着她吃早飯的滿足樣,還真是有點餓了。
“不了,打包吧!”單單收回失笑,寵溺轉而變得疏離。
“真的要帶走嗎?我看你那眼神,都恨不得黏到人姑娘身上!”
老闆笑着打趣,手上不停歇的快速打包。
顧瑨珩倒也無所謂他的揶揄,接過早餐。
清冷的聲音,和這個早晨空氣里透着的寒氣一樣,帶着幾分薄涼。
“沒聽說過,好奇害死貓嗎?走了。”
看着顧瑨珩沒入人群中的背影,他無聲地輕笑。
都說鐵漢也能繞指柔,也算難得。
連同他消失的背影還有那人潮湧動的出行聲、過往的走路聲、來往間的攀談聲、和這個城市一天真正蘇醒的朝氣!
逐漸拉開一整日的序幕。
第一天早晨的晨訓是在舟大的體育場,樂嶸戈儘可能控制自己,不要正面碰上顧瑨珩。
大概是今早菩薩不小心打了個盹,沒聽見她的誠心禱告。
要麼就是聽岔了。
從前想碰見那個男人,偏偏用盡方法不見得能碰上。
如今誠心想躲,又躲不掉。
她樂嶸戈的運氣在顧瑨珩那,還真不是一點點差,殊不知在不久之後的某天。
當小姑娘摟着由大魔王晉陞成男朋友的顧隊。
那一天隊里聚餐,饞酒的小丫頭就這麼偷偷地,偷偷地把自己給抿多了。
當顧瑨珩抱着她要帶她回家。
小姑娘仰着腦袋,跟個考拉似的趴在他身上,小小的很粘人。
偏着頭,看他笑的燦若桃花,暖心四溢。
又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
“顧瑨珩你說我運氣怎麼這麼不好?”
“什麼?”
小醉鬼,喝的腦袋迷迷糊糊,細若蚊吟的說話聲,小的顧瑨珩恨不得當場抱着她轉身去配個助聽器得了。
“不想遇見你,偏偏天天都能碰到;你都不知道當初我那麼想遇見你,怎麼就總碰不到呢?”
樂嶸戈胡攪蠻纏的趴在他懷裡,聲音軟,身子軟。
顧瑨珩看着懷裡這個借故耍酒瘋的姑娘,除了某個地方,哪哪都軟進了骨頭裡。
“大魔王,大混蛋。”
她一邊摟着他的脖子搗亂,一邊嘟囔着自己的少女心事。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喜歡到喜歡的有多辛苦。”
“後來……我都準備要放棄,結果你又來了!”
“你怎麼那麼討厭呢!”
大概是真的被傷到了心,那一晚她眼角含淚,整個人靠在他懷中溫順乖巧的不像話。
顧瑨珩手指一下一下輕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慰。
看着她乖巧的睡顏,晶瑩剔透的淚珠,橫掛在睫毛上。
那是她委屈又難受的證據。
橘色的燈光落在臂彎里,小姑娘的身上。
一腔男子熱血縈繞,原以為堅挺的內心。
起了波瀾。
一石掀起千層浪,疊疊秋波,橫橫蕩漾……
第一天主要是以認識為主,特意沒直接去體校場館。
今天這裡被選中的老師基本上,或多或少都作為優秀教師去參觀或者跟在後面帶過隊。
唯獨樂嶸戈,這個職場小白對於這樣的場景完全陌生。
離上次見到這個男人已有一年多的事情,這樣說也許不夠準確。
畢竟每一次見他,都是遙遠相望。
王忠維說:“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
那是對的,因為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
所以樂嶸戈覺得對他,也許她不是歡喜的。
因為在某個時間段,她對顧瑨珩沒有佔有慾。
偏偏他一出現,就像拽住她這隻風箏的線。
無論鬆緊,都叫她動彈不得。
越是緊張就越容易出錯,尤其是在顧瑨珩面前。
她想即使沒有什麼可能性,卻也不想在他面前留下什麼遺憾。
殊不知有些開始卻註定要始於遺憾的,比如他們!
那種超越情愛的遺憾,更叫人難受……
也許真的是毛千仁的話,在顧瑨珩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一個上午每當他眼神轉到樂嶸戈身上,小姑娘都跟劍打了似的,扭頭就往別的方向看。
那東躲西藏的眼神,唯恐別人不知道她恨不得兩人不認識的心思。
男人有劣根性,顧瑨珩承認他也不意外。
小姑娘閃躲的眼神跟麋鹿似的,走哪打哪。
灼燒着他心裡最原始的那團火,愈演愈烈。
顧瑨珩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
男人腦海划過一個想法這邊還沒來得及實施,沒想到他家的小姑娘倒是“學會”主動送上門。
他翻了翻手上的信息表。
在場諸位的信息顧瑨珩早已瞭然於心,不過形式化的又翻一遍。
今年省|市|委、體校、舟大的計劃是所有受訓隊員為一列對,所有帶隊老師作為中堅力量為一列隊。
顧瑨珩清了清嗓子。
一聲尖銳、敞亮的哨響聲劃破整個體育場。
“全體都有,立正。”
鷹隼的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掃過一遍,如戰鬥前的排查,醒目又莊嚴。
“稍息。”
“所有人聽我指令,開始報數。”
一聲高過一聲的攀比心,瞬間側目,整個體育場迅速有了升溫的儀式感。
那是一種不服輸的氣場,如一聲皓月當空的壯歌,氣勢輝煌。
“所有人,單數的向左向前一步走,開始列隊。”
細碎的腳步聲輕快在地板雀躍着,每個人脊背挺直頭梁高昂。
像一抹初升的太陽和煦高照,窗外惺忪柔軟的暖光隔着碩大的玻璃窗,灑照在每個人身上明朗張揚。
顧瑨珩輕咳,沉着的嗓音帶有不容忽視的威嚴。
“各位。我是第十二屆全國運動會舟安市帶隊總負責人顧瑨珩。”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顧隊。”
運動員體制內有種鼓掌方式,叫節拍性鼓掌。
是一二,一二三的節奏型。
今天在場。
除了新入體校的新生,不了解鼓掌規則,顯然就剩下樂嶸戈不太懂。
她呆萌的瞥了一眼旁邊的人,眉眼間有了自責之意。
嘟了嘟嘴巴,有些委屈。
顧瑨珩側目。
大抵是見不慣,她自我委屈的表情。
男人擰眉,低咒。
‘顧瑨珩,你真是栽了,這才剛開始就學不會一碗水端平啊!’
事實證明,很多年以後,有原則,沒原則。
他都只想寵着他們家的姑娘,沒原則的事情,對他而言遇見她後,這種沒原則的事還少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