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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瑨珩:“沒有退路的人,才會患得患失;匿着光的人,才最渴求光芒。樂嶸戈,你才是我的微光!”】

顧瑨珩近來情緒不穩,只有樂嶸戈在旁邊尚且能控制一些。

她想早去早回,可萬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前後,也就二十五分鐘的事。

晨間的醫院電梯格外難等,一撥一撥的人,每個樓層都停。

心裡越是着急,時間越是難挨。

電梯里的樂嶸戈百感交集,眸子垂得很低,讓人看不清情緒。

淡淡的黑眼圈,在眼瞼下方,是她落寞的證據。

整個人透着點淡淡的冷漠,擁擠的電梯里站着形形色色的人,偶爾的交談聲和電梯到層的機械化女聲清晰得落在心上。

寡淡的起不了一點漣漪。

當樂嶸戈從電梯出來,護士長急忙迎了過來面色算不上好,一看到她像看到救命恩人般。

上來一把握住她的手,語氣鬆動,一副謝天謝地的架勢:“你終於回來了?”

她茫然不解地看她,有些好笑。“怎麼了?你在這是特意等我的嗎?”

護士長面色難看,欲言又止。

樂嶸戈牽着她的手,耐心安慰:“怎麼了,這是?什麼話不好直接說,我們也算認識很久了?”

樂嶸戈頓了片刻,凝神。

一把抓住護士長的手,不安的問:“是顧瑨珩嗎?”

護士長面露難色依舊點點頭。

“他不舒服嗎?”她聲音拔高了幾度,頗帶些咄咄逼人的氣氛、

原本護士長就被驚到,再看見這張跟顧瑨珩氣場相似的臉龐,更是緊張。

說話聲,也變得有些哆嗦。

“不……沒有。不是,應該還好?”

她拎起的心放下,冷靜下來,鬆開桎梏的手:“對不起啊!是我剛剛沒有冷靜。”

暗鬆一口氣,她循序漸進的問:“是不是我出去了他心情不好,有遷怒你們?”

說著說著兩人正朝病房走,只見一個姑娘從病房掩面,一邊哭一邊往外小跑着。

她心下瞭然,抬手輕拍了幾下護士長。

低聲道:“抱歉了,我先生他近來疼得厲害。可能態度不好,希望你們見諒,請您幫我安慰安慰剛剛的那位護士,替我向她說句‘對不起,’也替我‘謝謝她’。”

護士長連忙擺手,自打顧瑨珩住進來,上面三令五申交代。

榆副主任更是三天兩頭往這邊跑,耳提面命要多多照顧。

眼前這位態度溫和,對待她們醫護人員從來不與麻煩。

何況,這種病,不是一般折磨人。

做這一行時間久了,總是會多幾分理解:“你放心,我去看看她。你也……寬慰寬慰顧隊。疼,是肯定的。”

“唉!要不是前兩次……”護士長頓了頓,長吁短嘆。

抬頭見她面色未曾有什麼變化,才沒忍住說完:“這會也不會受這樣的罪了,我們、我們也很難過。”

樂嶸戈看着護士長離開的背影,心裡的酸澀更重。

她木木的捏着手上的片子,在原地站了很久,也不吭聲。

進病房的時候,顧瑨珩悶悶的靠在床上,地上一片狼藉。

心尖跟狠狠被人捏了一把,上下喉嚨很輕的滾了一下。

她用力把眼眶裡那股酸澀勁,給咽了回去。

顧瑨珩稍稍抬眸,看到她細心有序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

很快,房間又再度恢復成以往的模樣。

樂嶸戈拿着剛剛放在病床上的片子,打開柜子把它掛了進去。

順着床沿邊上坐好,兩人面對面。

細長的手指覆到他的手背上,很輕的捏了一下,就像平常他哄她一樣。

男人垂眸,低着頭,一直不說話。

如今,他的側翼看上去有些消瘦。

淡淡的眉眼擒着,介於厭世與自我厭棄中來迴轉換。偶爾看人時的眸子更沒了最初的熱情、玩味、與考究,只剩下茫然的冷漠和疏離。

微擰的眉心稍皺,像南北兩極。自兩個方向而來的寄淡,帶着點寡味的生離感。

叫人忍不住的為之心疼,側目。

消瘦的側影叫鼻樑看上去格外的聳立,彷彿屹立於天地的高峨山川,亦讓人生出孤零零的感覺。

從前,他擒着的薄唇,喜歡似笑非笑的看她。

淺淺的紅唇帶着正常人的紅,入眼是健康的膚色。

如今紅唇微抿,嘴唇上因乾涸會冒出時而脫起的死皮。如此,冷寂的面龐多了幾分落入塵埃的味道。

樂嶸戈看的心裡一動,俯身側在他唇上輕輕的親了一下。

顧瑨珩下意識想躲,樂嶸戈先於動作環繞住他的脖頸。

一個虔誠又不帶有一絲它想的吻,像天使自折翅膀落入凡間的羽翼。

純潔如初。

四目相對,從前有人說。“接吻,是一種古老而風行的示愛方式!閉上眼才能達成心與心的交流,是發自腹誹的誠摯!”

可今天樂嶸戈卻覺得,不是這樣的。

睜着眼,有時也是一種誠懇。因為我想看你的眉眼,那錯落有致的深情是我無法直接開口訴說的思念!清風文學

這種與時間賽跑的感覺,第一次讓她感到蒼白無力。

樂嶸戈緩緩拉開距離,拿起收納柜上的棉簽和水杯。

她輕蘸濕棉簽,很溫柔的將顧瑨珩唇上的死皮,一點點擦去。

整個過程耐心又細心。

小姑娘側眸,顧瑨珩甚至能清晰看見她雙眼上的睫毛像蝴蝶拍打着翅膀的兩翼,緩緩撲閃。

靈動,生機;蔥綠,自然。

纖細修長,落在下眼瞼上如排排剪影,動一下就有小精靈跳舞的感覺。

依舊是澄澈的眸子,擒着笑。

溫和間如一道光,讓他這個站在光影背面的人,格外嚮往。

短短一尺的距離,卻讓人生出無限旖旎。

他緩緩伸手,又慢慢放下,落在她的肩頸處。

這一刻的顧瑨珩像失了王者之勢的林中之王,需要被呵護,被安慰。

男人沉沉將腦袋拱了拱,這個動作古老又童真,一幀幀似老鏡頭裡的舊畫面。

緩慢,深情。

樂嶸戈動容,抬手摸摸他的背,輕輕地,一下一下的拍。

“沒關係,沒關係的。一切都會好,慢慢都會好,我們都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也不是你的本意!”

兩人就這樣,維持了很久這樣的姿勢。

時間靜止到令人窒息,彷彿停格在這一刻似的。

“對不起。”他悶悶得說,這樣的他彷彿受了潑天得委屈,叫樂嶸戈心疼的無法呼吸。

愣了數秒,她笑着偏頭,在他太陽穴上親了一下。

溫聲安慰:“沒關係。”

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她目光清純的看他,循循善誘:“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對她發脾氣嗎?為什麼不等我回來,都發泄在我面前呢?”

顧瑨珩就這麼側目看她,他覺得她長得真好看。

小小的嘴巴粉嘟嘟,而這雙紅唇,清晰的唇線勾勒飽滿。

上下兩瓣唇瓣,細細描摹着他的眼睛。

聳立的鼻尖不需要刻意的化妝技巧就足夠筆挺,笑起來雙頰好看的梨渦,盪下去一個可愛的形狀。

像是能勾進人心裡似的,看起來,真特么的招人疼!

這樣的她,足夠配得上最英毅的人,而不是像他這種只能躺在病床上行動都需要人照顧的懦夫。

巨大的落差,無情吞噬着他。

想得到、想擁有;得不到,就毀滅。

太多太多的教條和負面情緒,無時不刻不摧毀着他的信念。

一瞬成神,一瞬入魔。

是啊,他的心魔已無人可解。

顧瑨珩狠狠地閉上眼,再睜開時風起雲湧的眸子下一片祥和,再也不見先前的波濤洶湧。

他故意低着聲,將手背曝露在她的眼前,湊近給她看。

“她扎疼我了……”委屈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

他承認,他有故意的成分。

故意讓她心疼,讓她捨不得。

手背上,大塊青青紫紫的淤血特別明顯,樂嶸戈眸子里划過心疼。

顧瑨珩一看見這樣的她,好像手上的疼痛感頓時也沒了那麼明顯。

白皙圓潤的指尖,小心翼翼碰在血瘀的周圍。

一邊輕輕|揉,一邊溫聲問,溫柔的聲音夾雜母性的光輝,軟着聲音哄他:“疼不疼?我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好不好?”

心裡的鬆動,某種不受控的情緒,像是拔山而過不遠萬里。

其實從前的顧瑨珩什麼時候這樣脆弱過,作為運動員,作為教練。

訓練受傷全是常態,這點小傷。不,這就不算事。

他承認自己在利用她的心疼,去滿足自己的存在感。

顧瑨珩說到底,一直以來患得患失里的那個人都是你罷了!

他猛然環緊樂嶸戈的手臂,直接將小姑娘扣到懷裡緊緊抱住。

呼吸噴洒在她頸間,氣息交纏溫度灼燒。

當語言沒了傾訴能力,擁抱揉進骨血中有了可說的餘地。

化作最纏綿的力量彼此相互傾襲,相互糾纏!

“樂嶸戈,你不該過這樣的生活。我想放了你卻又捨不得。”

“這種嵌入式擁抱的感覺才會讓我踏實,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一個人的。好不好,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

“我是不是很貪心,什麼都想要。”可是我最想要的還是你,只有你。

那些指責與義務,我沒法輕易釋懷。

當放不下的太多,是否同樣註定了對不起也太多。

“不要厭棄我,不要對我失望,也不要……後悔,好嗎?”顧瑨珩一字一頓,他示弱的語氣卑微至極。

這樣的顧瑨珩,像掐住了樂嶸戈的命門。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我還等着你好,等着你給我所有人都羨慕的儀式感。等着跟你白首這座城,好不好!”

“所以,顧瑨珩,勇敢點,至少為了我勇敢這一次。”她用最溫婉的語氣,平和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