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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人大五號小禮堂,這裡舉行經濟學院歡送93屆畢業生的文藝匯演。這裡四百多座位坐得滿坑滿谷,過道上和門口還站着人。

“這些人不像是我們學院的?”

“金融學院的,法學院的,國際關係學院的,新聞學院,全校十幾個學院,聞到味道的都來。而且你們看,都是男生。”

“啊,難道都是來看岑樂瑤表演節目的?”

“不是為了這個,來幹什麼?為了促進各學院之間的友誼?”一個女生不屑地說道。

“嘻嘻,真是想不到我們的院花魅力這麼大。”這位女生心胸開闊,或許是因為她相貌平平,已經無欲無求了。

“招蜂引蝶的,真不知道她是來上學的,還是來勾引男生的。”這一個可能受到過打擊,說的話相當惡毒了。

“話不能這樣說了,岑樂瑤在學校兩年,她的出色是公認,不僅學習刻苦,成績好,年年拿獎學金。唱歌還特別好聽,拿過全國大學生歌唱比賽的一等獎。唯獨在招蜂引蝶上,連你都比不過。”一個女生忿忿不平地反駁道。

女生非常出色,除了會招大批同性的嫉恨外,也會有大量的擁躉,只是男的多,女的少。

被反駁的那位女生滿臉鐵青,正要用實際行動維護自己尊嚴時,有輔導老師走了過來。她不想在全院領導和師生面前被抓了典型,咽下了這口氣。

“現在有請國民經濟管理91班岑樂瑤為大家表演鋼琴曲,《送別》。”

岑樂瑤現在有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一件小雛菊的淡藍連衣裙,亭亭玉立。她走到鋼琴邊,向台下的觀眾彎腰行禮,然後在長凳子上坐下來,凝神調整氣息。等了十幾秒鐘,她的手在黑白琴鍵上跳動,帶着傷感的曲子也隨着這跳動飄了出來,在小禮堂里縈繞着。

“我還以為彈得什麼曲子?這麼簡單的曲子,小學生都會彈。”

“今天是歡送會,不是鋼琴比賽,曲子肯定要選合適的,用不着來炫技。小學生都會彈,你會嗎?”

看來這兩位已經是結下死仇了,頗有不死不休的感覺。正在暗地裡鬥嘴的兩人跟其他學生一樣,突然看到過道上走出一個男生。他一米八不到,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外面罩着一件襯衣,下面穿着牛仔褲,蹬着一雙運動鞋,跟一個普通大學生無異。

他快步走到台前,一躍跳了上去。然後站在鋼琴前面,含情脈脈地盯着岑樂瑤。此時的岑樂瑤應該知道了,她微紅着臉,沒有勇氣抬起頭,手指下的曲子也有點亂。

男生從懷裡拿出一朵火紅的玫瑰,雙手捧着,遞了過去。岑樂瑤剛好彈完曲子,終於抬起了頭,含笑看着站在她跟前的男生。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岑樂瑤含羞接過了那支玫瑰。台下一片嘩然聲,耳朵尖的人,能聽到無數心碎的聲音。

“下面一個節目,鋼琴合奏,《卡農》。”

男生探過身去,在岑樂瑤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她站起來,向前走幾步,自己報起幕來。看到台下一個孕婦投來憤怒的眼神,她縮了縮脖子,聳了聳肩,又吐了吐舌頭,然後抿着嘴巴,快步地回到鋼琴前。

這樣靈動可愛的樣子,台下的院領導和老師們都善解人意地笑了。很多男生卻露出更加痛苦的神情。這麼美麗又可愛的女孩,居然當眾接受了一位男生的玫瑰。那一顆顆碎裂的心無力地攤在地上,然後任由壓路機一路碾壓過去,壓成粉末。

岑樂瑤和男生在長凳上各坐一頭,兩人對視一眼,然後男生默契地按下第一個琴鍵。過了一會,岑樂瑤也按下了琴鍵。她彈奏的聲部追隨着丘好問的聲部,旋律相同,卻依次出現,互相追逐和纏繞。這永不分離、纏綿至極的樂曲,就像兩位陷入熱戀,發誓要生死相伴的愛人。

台下一片寂靜,眾人傾聽着這平凡的韻律,感受着瞬息萬變的青春在脈動,然後沉浸在迷醉和沉靜的春天微醺夜色中。

一曲終了,岑樂瑤站起來,拉着男孩一起向台下鞠躬,然後笑着說道:“謝謝大家對我任性的容忍,祝畢業的學長們事業有成,前途無量!”

然後在掌聲中,拉着男孩的手跑了。被餵了一嘴狗糧的師生們,議論紛紛。相熟的老師都在低聲詢問樂翎老師。這位孕婦強打着笑容,低聲道歉並解釋了幾句:“是瑤瑤的中學同學,就愛胡鬧的。”

歡送會停頓了一會,又繼續開始了。可是大家都沒有太多的心思觀看節目,不少本院和其它院的男生們,滿懷悲憤,紛紛離場,出去後就仰天長嘯,大有一種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悲壯。

中人大的林蔭小道上,丘好問和岑樂瑤手拉手地走着。

“你給我的驚喜就是這個?”

“不驚喜嗎?”

“呵呵,我只剩下驚嚇了,我小姨就坐在台下。”

“我看到了,就是鞠躬告辭的時候看到的,白毛汗都出來了。她怎麼調到中人大來了?她不是跟你姨父在滬江嗎?”

是的,樂翎老師終於跟岳安寧喜結良緣,也跟去了滬江。

“我姨父調回京城了,我小姨肯定也跟着調來。”

“岳叔叔調回來哪個單位?”

“廣電部。”

“哦。我看你小姨好像懷孕了。”

“六個月了。她這一懷孕,我姨父那邊對她的態度截然不同了。呵呵,真是想不明白,在他們的眼裡,我小姨跟姨父的感情居然還抵不上一個孩子。”

“不一樣的,你小姨跟你姨父有感情,跟他們沒有。但是有了孩子,就是有血緣紐帶了,關係肯定不一樣了。”

岑樂瑤靜靜地看着丘好問,他還跟以前一樣,是個懂王。幾個月不見,他長高了,以前少見的神采飛揚,現在開始在他目光里蕩漾。就像一把深藏在鞘里的寶劍,終於開始展露鋒芒。

看到岑樂瑤不做聲,丘好問停住了說話,盯着她看了一會,突然笑着問道:“是不是幾個月沒見我,想我想得說不出話來。”

“你還是那油腔滑調,看來霉帝還是沒有改造好你。”

“放心,我這顆心赤紅灼熱,霉帝怎麼可能腐蝕到我。”

“嘻嘻...”

“岑樂瑤,找到你了。”一個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