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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翎老師坐在飯桌對面,惡狠狠地盯着丘好問,噴出的怒火幾乎要把桌上的飯菜又熱一遍。

丘好問低着頭,只是埋頭扒菜吃飯。岳安寧打着圓場說道:“好問,多吃菜。看看我的手藝如何?我專門向得月樓的大師傅拜師學會的。”

真是閑得慌。你一堂堂的副廳級幹部,那麼多正事不做,偏偏跑去學廚藝。得月樓他知道,滬江有名的本幫菜飯店,百年老字號,那裡的大廚當然也是數一數二的。

吃了幾口,不得不說,岳安寧還是學到了些廚藝,這味道確實入口。

看到丘好問低頭不敢說話,態度極好,樂翎老師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

“你知道這次闖了多大的禍嗎?”樂翎老師問道。

“我們只是一起彈了一曲鋼琴,又沒犯什麼天條。”岑樂瑤連忙出聲辯解道。

“送花了,當著那麼多人送花了。”樂翎老師氣憤地說道。

“送花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每年給老師送花呢。我們只是彈個琴,又沒說什麼。彈琴之前送枝花又怎麼了?沒有違反校規吧。”

樂翎老師盯着跟她頂嘴的岑樂瑤,看了一會,搖了搖頭,低下頭喝起湯來。

看到小姨臉上浮出的孕婦黃斑,知道她四十歲懷孕,對身體和心理都是一種極大的壓力,情緒非常不穩定,心裡一軟,嘴裡說起軟話來:“小姨,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氣了。”

“你一個人扛,看你怎麼扛得住?這鬼點子絕不是你能想出來的,肯定是某個七竅玲瓏心的傢伙搗鼓出來,纏綿的《卡農》,火紅的玫瑰,呵呵,去霉帝留學一年,泡妞手段見長。”

面對樂翎老師的咄咄逼人,丘好問就是保持沉默。我死豬不怕開水燙,我臉皮城牆厚,等你說累了,自然就不說了。

看到丘好問沒有吱聲,樂翎老師把目光轉向了岑樂瑤,繼續問道:“你們出來後,在校園裡逛的時候遇到了誰?”

“誰?遇到了幾個同學,都是外院的。怎麼了?”

“遇到了吳劍雄嗎?”

“嗯,遇到了。怎麼了小姨?”

“他實名向你們學院和學校舉報,說你和男生在校園裡摟摟抱抱,公共場合親吻,行為極為不檢。”

“什麼!”岑樂瑤氣憤地要跳起來了,被坐在旁邊的丘好問給按住了。

這個吳劍雄應該是瑤瑤的追求者,當場被譏笑了一頓後就破罐子破摔了,自己得不到的就毀掉她,行此毒計也是有可能的。

“吃驚了吧?吳劍雄在實名信里寫的有鼻子有眼。幾點幾分,實驗三號樓外的林蔭路上。”

“地點時間都對,我們就是在那裡遇到他的。可我們真沒做這些。”岑樂瑤急忙辯解道。

“樂老師,我跟岑樂瑤雖然關係親密,但底線還是能堅持住的。在那種公共場合,我們絕對不會做出格的事。”

“公共場合里不會做,私下有沒有做?”樂翎老師追問道。

岑樂瑤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低着頭,很快連脖子都紅了。丘好問也是訕訕地不敢出聲。

樂翎老師抓起手裡的碗,就想往丘好問的頭上砸去,被眼疾手快的岳安寧按住了。

“孩子都這麼大了。”

“多大?一個二十,一個十七,大學都沒畢業,就可以胡作非為?”樂翎老師怒斥道。

“樂老師,我們私下也就拉拉手,親一親,其餘的真沒有,向老天爺發誓,真沒有做。”丘好問連忙解釋道,這時再不說清楚,只怕出不來這個門。

“瑤瑤!”樂翎老師豈肯信你這個渣男的話,直接質問外甥女。

“小姨,真的,沒敢騙你。這點底線,我還是知道的。”岑樂瑤完全沒有剛才頂嘴的氣勢,低着頭,聲音像是蚊子叫。

“唉,好吧。我信你們。”樂翎老師盯着兩人看了一會,最後嘆了口氣說道。“我信你們沒有在校園裡做出格的事。可是學校的領導們不信啊。吳劍雄不僅自己作證,還找來了兩個男生做證人。證據確鑿!”

岑樂瑤氣得眼淚水都要出來。這年頭大學生私下談談戀愛都沒問題,哪怕去開房都好,只要沒有被抓到,學校和老師都是睜隻眼閉隻眼。像吳劍雄舉報的這樣,在校園裡親嘴,就過於囂張了,簡直是挑釁學校不文明行為的規範了。

“現在學校里鬧得沸沸揚揚,你沒聽到。那是,這幾天你暈暈乎乎地連自己姓什麼都怕是要忘記了,那裡還知道這些。”樂翎老師諷刺道。

丘好問看了一眼委屈的岑樂瑤,知道自己一時孟浪,給她添麻煩了。現在大學裡沒有什麼禁止談戀愛的明文規定。但是對於在校園裡“親嘴亂摸”,就挨得上違紀的邊邊了。關鍵是真要是學校對此做出了處分,對於岑樂瑤的名聲是一次打擊。

吳劍雄那個衰人心思還真歹毒,下手又准又狠。那作證的兩個男生,還有落井下石的那些傢伙,多半是看到名花有主,自己無望了,便改了嘴臉。

看到兩人都低着頭,應該是吃了教訓,樂翎老師這才開口道:“正好學校要放假了,丁副校長找了託詞,說需要再調查一番,等下學期再說。他說會去跟吳劍雄談一談。”

樂翎老師能調進中人大藝術學院當聲樂老師,肯定有一定關係的。但丘好問聽得出來,談一談,無非是許些好處,讓吳劍雄收手。這傢伙還真有點腦子,只是這樣讓他得逞,心有不甘啊。他無中生有,用污衊的方式往瑤瑤身上潑髒水,結果還得了好處,怎麼讓人咽得下這口氣。

不過吳劍雄有些道行,選擇發難的事端也不大不小,恰到好處。讓你難受,又不至於魚死網破。就像碰瓷的老頭老太太,你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還沒法脫身,只能給些好處,吃個啞巴虧算了。

岑樂瑤氣憤了一會,抬起頭看到丘好問眼睛有點發直,心頭一動,知道他又在想鬼點子了。心裡不由變得安定起來。

岳安寧看到正事談完了,繼續活潑着氣氛說道:“好問,你上次問的院子,我叫朋友問了一圈。還真巧了,恭順胡同有一個院子,應該正合你意。原本是三進的四合院,這些年東拆西拆的,只剩下中間那進院子了。不過保持得挺好的,青磚明瓦,90年開亞運會那會又給改造了下水管道。”

頓了一下,岳安寧又繼續說道:“這院子原本是一對老教授住的,八一年落實政策還給他們的。現在他們退了休,兒女們出國的出國,在外地的在外地。他們呢住着孤單,就想着賣掉算了,他們老兩口去QD市,他們故里,買座靠海的房子養老。我叫朋友看了看,稍微舊了些,但真好,你過去看看,再談談價格,合適就拿下。”

“好咧,謝謝岳叔叔。”

“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嘿嘿,嘿嘿!還不是一家人呢!”

“差不多,差不多了!”岳安寧笑着說道。此時的丘好問,覺得以前都看錯對面這個男人了,岳叔叔真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