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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得很快,一夜間丘好問的英雄事迹就在所有選手中傳開了。早上吃飯時,丘好問萬眾矚目,還有些人特意走近過來,看看他的真容。搞得就跟清明節瞻仰烈士遺像一樣,讓丘好問很不自在。

柳智敏不請自來,坐在丘好問身邊,嘴巴就沒有停過。

“兄弟,你真牛啊。你們沒有看SH、HB、BJ等那幾隊選手的臉色,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連個初中生都打不過,他們還有什麼資格在我們面前人五人六的。”

丘好問不由看了一眼他,你自個不就是高中組的選手,還在這裡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你看啊,他們幾個就跟武俠小說里的一樣,頭頂上懸着塊‘天下第一門派’的金字招牌,在那裡耀武揚威。旁邊的人戰戰兢兢的,遠遠地躲着他們。結果你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他們全打翻在地,然後往那塊招牌上吐了一口白中帶黃的痰,瀟洒地離開。”

“啊呀,你這人太噁心了,我還在吃早飯呢!”丘好問嫌棄道。

“噁心嗎?”柳智敏一邊啃着肉包子,一邊問道。他的嘴在不停地嚼着,有白也有黃,還有油。

到了育才中學,卻被告知,頒獎典禮推遲,所有選手由組委會統一組織,去參觀亞運會會場。

但是這個所有里沒有丘好問,他被沈教授帶到了一間房間里。首先看到的是宋教授等組委會的領導,只是他們這回坐到了旁邊,幾個強隊的領隊更是被擠到了角落裡。正中的位置讓給了三個老者,這三位都是七八十歲,皓首白髮。

“娃兒,不要緊張。我叫劉安溪,是個教書匠,在京城大學教數學。你的事呢,我們幾個老傢伙都聽到了。說實話,很是生氣。個仙人板板的,我們制定競賽規則,為的啥子呀?不就是要公平公正公開地選拔出人才來嘛。現在人才就在我們眼前,卻因為規則不能選他,這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要是那樣的話,還選拔個錘子。”

這老頭脾氣很大啊。

左邊那個老者,舉起拐杖,指着那幾個強隊的領隊,就是昨晚反對的最厲害的那幾位,毫不客氣地罵道:“倷幾個的心思當阿拉不知道啊,阿拉沒有瞎眼,不要把代家當呆大。倷只顧着倷省隊的榮譽,國嘉的榮譽誰來維護?到底是倷的臉面重要,還是國嘉的榮譽重要?”

老頭渾濁的眼睛裡全是憤怒,長長的眉毛都要飛起來,被罵的幾個人大氣不敢出,搭拉着頭。

宋教授連忙出聲道:“劉老、俞老、錢老,這次我們競賽組織失誤,造成了許多混亂,是我們工作沒有做好,我代表組委會向三位顧問做檢討。”

“這個混亂啷個能全怪你們呢?必須為亞運會讓路,這是政治任務,我們能理解。不過,你們啷個一亂,亂得妙,恰到好處,硬是讓一個好苗子露出來了。”

劉教授的話讓大家都笑了,氣氛稍微緩解了。

“小宋,倷組委會是個什麼意見?”俞教授問道。

宋教授跟組委會的幾個互換了眼神,答道:“劉老、俞老、錢老,我們討論的意見是,丘好問同學確實是初中組,他沒有經過選拔就直接進入高中組競賽,對於其他選手也是一種不公平。於是我們決定,昨天上午丘好問做的高中組試卷,我們當是選拔賽。當然了,成績很好,我們一致認為是通過了。”

宋教授的話引起一陣輕笑聲,現場的氣氛變得輕鬆起來。那幾個強隊的領隊看到國內數學界里的“三大天王”都出馬了,知道事情是萬萬擋不住了。既然無力反抗,還不如逆來順受,享受其中。

“鑒於以上原因,組委會決定加試一場,讓丘好問同學單獨考一場,成績就是這次他參加高中組競賽的最終成績。我們在備用試卷里選了一套難度更大的,但是為了保證對丘好問同學的公平,這次加試直接考第二試,第一試的卷子就不用做了。這是我們組委會的意見,還請三位顧問指正。”

“就這麼辦了!誰要是再唧唧歪歪的,格老子的,老子一榔頭捶死他個仙人板板的。”脾氣火爆的劉教授當即拍板道。

能這樣做,已經是做出巨大讓步了,誰要是再反對,他這個老頭子可真要發火了。走後門拼關係往裡塞人,你們一個比一個手腳快。現在冒出一個好苗子了,你們就在這裡推三阻四的,氣死個人。中學生數學競賽,初中生就不是中學生了?這小年紀就有這麼好的天賦,要是發生在其它國家,他們睡覺都會笑醒,立馬派去參加今年的國際競賽,就你們還在那裡往外推!

其他兩位老教授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眼睛在那幾支強隊領隊的臉上掃了一圈,嚇得他們又往角落裡縮了縮。

誰來問丘好問的意見?沒人問,他現在就是一個莫得感情的考試工具人。

在丘好問考試期間,宋教授、沈教授勸三位老教授先回去休息,成績出來馬上向他們彙報。

“雖然我們大半截身子入土了,掐着時間等死,但三個小時還是等得起的。”劉老呵呵笑着說道。

一直少言的錢老突然插話道:“可能還用不到三個小時。”

劉老和俞老哈哈大笑起來。其他的人也跟着笑了起來,只是笑聲中各人的心思都不同。

果然兩個半小時不到,丘好問就交卷了,然後被引到旁邊的一間房間等着。

真是用人家的當我是工具人,不用人家就當我是垃圾。我是棒棒嗎?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叫我等我就等啊,我莫得尊嚴的嗎?連杯飲料都莫得,最起碼來杯茶水也好,小爺我都渴了一上午了,格老子的。

等了一個小時,終於有人來叫丘好問。被引到一間更大的房間,還是那些人,還多了幾位閱卷組的老師。

“你娃兒的成績相當穩定啊,一直都是滿分啊。要是這回你被選去霉國參賽,也要這麼穩到起。”劉老開着玩笑道。

在眾人的笑聲中,宋教授正色道:“丘好問同學,你1990年全國中學生數學競賽高中組的成績是三百分,授予你金牌榮譽。”

在一片掌聲中,丘好問有些不知所措,就這樣?是不是意味着我不僅拿到了初中組的金牌,還拿到了高中組的金牌?像我這樣的人,在全國中學生數學競賽歷史上,應該算得上是前無古人了吧。後無來者?相信以後也沒誰比我更牛逼,運氣更好了。

看着丘好問有些拘束的神情,錢老突然開口問道:“丘好問同學,你很有數學天賦,只要好好努力,一定會成為一位數學家或者其它方面的人才。我相信你也會很快引起霉國學界的注意,在未來幾年內很有可能會特招你去霉國留學,到時你會去嗎?”

錢老的話讓現場陷入了一片寂靜,大家都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從全世界吸收人才是霉國一直堅持在做的。丘好問如此有天賦的人,肯定會引起霉國各大學的注意,拋來橄欖枝是遲早的事。

丘好問不假思索地就開口答道:“會去。”

沈教授、宋教授的臉色微微一變,卻有些無奈。

“娃兒,能問下為什麼嗎?”過了一會,劉老有些聲音嘶啞地問道,語氣裡帶了幾分不甘。

“其實這個問題兩三個月前,我老師也問過我。我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去還是不該去。後來我老師對我說,滿伢子,你有機會還是出去留下學。但是記住,你去留學的目的,是為了你的第二代或第三代不要再去那裡留學了。”

“娃兒啊,你有個好老師。”劉老的眼睛有些濕潤了,看了一眼同樣有些戚然的兩位老夥伴,語氣變得有些蕭索,“六十年前,我去法蘭西留學,也是抱着這個念頭的...可是幾十年過去了,我啷個自己都差點忘記了。娃兒,你才十三歲,就跟五六點鐘的太陽一樣,這個世界,早晚都是你們的。只是一定要記住你的這個願望,讓它能夠在你的下一代身上真正地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