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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峰跳下馬車,朝着近處的孟蓁以及稍遠一點兒的蘇慎分別拱了下手,“在下沈峰,久仰幾位大名,幸會,幸會。”

孟蓁和蘇慎也對他拱了下手,孟蓁還主動跟沈峰寒暄了兩句,“沈少爺客氣了。小女子孟蓁,和我一起的是我表兄蘇慎。”

沈峰被蘇慎的長相驚艷到了,莫說是男子了,就算是女子裡面,沈峰也沒見過比蘇慎更加好看的人兒。

但他到底是個讀聖賢書,且為人十分正派的正人君子,就算蘇慎長相過分精緻,沈峰也不會失禮到盯着他看。

三人彼此見過禮後,沈峰立刻就把話題轉移回了自家的馬車上面。

“事有不巧,舍妹乘坐的馬車不知怎麼壞在了這荒郊野外。不知兩位可願行個方便,把在下以及在下的小廝載回縣裡?”

他和沈琴此次出行一共就只帶了兩輛馬車,沈琴的馬車壞了之後,沈峰原本是想讓她將就一下,和自己以及捧墨共乘一車的,奈何沈琴卻看捧墨極不順眼,死活不肯和捧墨同坐一車。

她是吃准了沈峰不敢為了一個下人,讓她堂堂沈家小姐等在這荒郊野外。

甚至就連沈峰提出讓捧墨負責趕車,讓他原本的車夫留在原地,和沈琴的車夫一起守着那輛壞掉的馬車,沈琴都非常激烈的提出了反對意見。

她給出的理由是,捧墨趕車的技術不如沈峰的專職車夫,但事實卻是,捧墨的技術根本就不輸那個車夫。

他雖然性格討喜,但他能做沈峰身邊的第一得意人兒,靠的當然不只是一張巧嘴和一副討喜的性格。

這也是為什麼沈琴拒絕讓他趕車,沈峰會氣得直接跟她吵了起來。

反倒是從小到大,一直被沈琴各種針對的小廝捧墨,非常淡定的下了馬車。

其實他真不怕待在這裡,反正用不了一個時辰,縣裡就會再派馬車過來,他到那時再跟着一起回去縣裡也不會耽誤什麼。

如果不是不想在沈琴那個討厭鬼面前拆自家少爺的台,捧墨都想主動請纓,留在這裡守着那輛壞掉的馬車了。

還好他捧墨一向有些福氣,他想要遇到過路的其他馬車,老天爺就真給他送來了一輛馬車。

最妙的是,趕車的兩個人居然還是他爺爺的老熟人。

看到孟蓁和蘇慎的那個瞬間,捧墨就知道,他家少爺總算不用再和沈琴那個討厭鬼同處一輛馬車了。

於是,這小廝大呼小叫着,把沈峰給喊下了車。

而事實也正如捧墨所料,孟蓁非常痛快地就答應了讓沈峰主僕搭他們的順風車,“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沈少爺如果不嫌我家的馬車簡陋,您和您的小廝儘管去坐。”

沈峰鬆了口氣。

他和捧墨思路一致——馬車簡陋算什麼?只要不用再對着沈琴的那副尖酸嘴臉,孟蓁就是讓他們去坐車轅他們也沒有任何意見。

他們這邊倒是很快商量好了,沈峰車裡的沈琴卻是氣得臉都紫了。

她狠狠揪着自己手裡的帕子,坐在她旁邊的她的小丫鬟嚇得整個人縮成一團。

然而除了這個小丫鬟,其他人卻都對她是喜是怒並不在意。

沈峰得了允准,帶着捧墨就上了蘇慎趕着的那輛馬車。

孟蓁緊跟在他們後面重新坐上車轅,蘇慎鞭子一揮,馬車直接繞過那輛壞車,得得得朝着縣城繼續前進。

沈峰的那輛馬車很快也跟了上來,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了沈琴的那個馬車夫。

沈琴感覺到馬車在不斷前進,臉上表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

沈峰寧可護着他的那個小廝也不肯順着她這個做妹妹的,寧可去坐那些鄉下泥腿子的車也不肯和她同乘一車。

這些原本就已經夠讓她生氣的了,偏沈峰去坐別人家的馬車之前,居然連說也沒有和她說上一聲。

給沈峰趕馬車的這個蠢貨也和他的主子一樣,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沈家小姐面子。

沈峰坐着別人家的馬車離開了,這蠢貨居然問都不問她這個坐在車裡的沈家小姐一句,就立刻趕着馬車巴巴跟了上去。

虧得她之前還在沈峰面前幫他說話,想要讓他跟着一起回去縣城,而不是把位置讓給捧墨。

早知道他是這麼個看不出眉眼高低的蠢東西,她又何必白白浪費力氣!

再有就是那兩個挖空心思想攀高枝兒的泥腿子,最最可恨的就是他們兩個。

明知道她這位沈家小姐就在車裡,那個叫孟蓁的臭丫頭,居然都沒主動過來給她行禮問安。

她以為她是個什麼東西?!居然膽敢無視堂堂沈家小姐!

沈琴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想儘快出了這口惡氣。

她攥着手裡的帕子,一臉猙獰的盤算着要怎麼拿孟蓁和蘇慎出氣。

孟蓁和蘇慎對此卻是毫無所覺,兩人一左一右坐在車轅上面,蘇慎一邊趕車一邊還要陪着沈峰談天說地。

沈峰是個書生,蘇慎在家逢巨變之前也曾刻苦攻讀,所以兩人倒是很有共同語言。

他們越說越投機,越說越開心,莫得文化的孟蓁就比較凄慘了。

一開始她還神采奕奕的四處打量呢,可隨着沈峰和蘇慎談話的不斷深入,孟蓁雙眼卻是漸漸畫起了蚊香圈圈。

好在,寧海縣城此時已經近在眼前,孟蓁總算避免了聽他們說話聽到睡着的悲慘命運。

由於蘇慎和沈峰談的投機,原本只打算把沈峰捎到縣城的蘇慎,居然難得熱心腸的主動詢問起了沈家府邸所在。

沈峰也有心請他們兩個上門做客,於是非常積極的給蘇慎指起了路。

只可惜,蘇慎並沒有應他之邀到沈家做客。

他舊事重提,以“守孝”為由拒絕了沈峰的熱情邀約。

已經盤算出一肚子毒計的沈琴,只比沈峰遲了一步抵達沈府門口。

她由自己的小丫鬟扶着下了馬車,原本的輕蔑眼神兒在看到蘇慎的那個瞬間,陡然轉換成了痴迷與震撼。

蘇慎雖然身穿粗布衣裳,但衣裳的簡陋與粗糙卻根本無法掩飾掉他本人的熠熠光輝。

沈琴萬萬沒有想到,在她看來不過就是“下賤泥腿子”的其中一個“獵戶”,生的居然是這麼一副風彩卓然的樣子。

活了十幾年,沈琴第一次體驗到了心律不齊是何種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