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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低頭彎腰,一臉理所當然向她作出邀請的沈將軍的長隨,孟蓁真的是一頭霧水。

如果說李太太在對付吳涇一家的時候就已經展露出了自己出身來歷的非同凡響,那孟蓁身上就是真的半點兒也沒有特別的地方了。

別說她是個換了芯子的,就算她還是原裝的,那幺小的年紀就被孟慶澤夫妻撿回去養,她也不可能還記得住自己真正的血親啊。

“你是說,我是沈家早年走失的嫡小姐?”孟蓁直覺地認為這是一個陷阱,雖然她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值得沈將軍這種大人物圖謀的。

可問題是,這長隨說自己是沈將軍的人,她就真的一定是沈將軍的人嗎?

萬一是沈將軍給蘇慎送東西的事情,被沈將軍的敵人給無意間窺探到了,然後這些人覺得她和蘇慎是兩顆好捏的軟柿子......

孟蓁瞬間陰謀論了。

沈將軍的那位長隨,那也是個眉眼靈活、極擅察言觀色的主兒,此時發現孟蓁並不信他,這長隨立刻就把沈將軍的親筆信雙手捧着遞給了一臉“你編,你接着編”的孟大小姐。

孟蓁是看過沈將軍寫給蘇慎的那封長信的,她拆開這封寫着“孟蓁親啟”四個大字的信,然後仔仔細細研究信上的每一個字。

直到確認了這確實是沈將軍親筆,孟蓁這才收好信紙,開始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跑一趟廣寧衛,和沈將軍面對面把話說清楚。

說實在的,孟蓁是個魂穿過來的現代人,她對自己這具身體的真正血親其實根本沒啥感情。

她認可的父親母親,始終都只有把她千嬌百寵捧在手心養大的孟慶澤夫婦。

這也是為什麼她明明知道自己並不是孟慶澤夫婦的親生女兒,這麼多年卻始終沒有動過尋找親生父母的念頭。

孟蓁的猶豫被那長隨看在眼裡,他頓時替沈將軍不值起來。

他低下頭,很好地掩藏起了自己的所有情緒,“大小姐,還請您體諒將軍和夫人這些人的思女之心。尤其是夫人,她這些年因為您的失蹤,身體可以說是每況愈下,您......“

“就算你這麼說,”孟蓁捏着信紙,一臉平淡的對那長隨道:“我也不可能就這麼跟你離開。”

“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成親了,而且我還有個年紀不大的弟弟需要我照看。”

“或許對你來說,你的主子比我的親人和丈夫重要,但對我來說,你的主子只是我從未謀面的陌生人。”

那長隨好半天才總算憋出一句,“您口中的我的主子,他是您的親生父親。”

“可我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孟蓁還是之前的那副表情,她倒不是一點兒都不同情失去女兒的沈將軍夫妻,她只是看不慣這個長隨。

確實,沈將軍是整個遼東府幾乎所有人都想攀附的頂級權貴,可是這卻並不代表孟蓁就要一點兒都不矜持的、迫不及待的直接順着杆子往上爬。

尤其這個自稱沈將軍長隨的傢伙,面上恭敬,語氣里卻滿滿都是“你踩了狗.屎運”。

“你說我是沈將軍的女兒,證據呢?”

“你該不會想說我手上的這封信就是你的證據吧?”

“信件這種東西,要想偽造也不是多麼困難的吧?”

“還是你覺得,我只要聽了你之前的那番說辭、看了你所謂的沈將軍的親筆信,我就肯定會迫不及待地跟着你前往廣寧衛認親?”

“畢竟我和我夫君都是小門小戶出身,我的養父養母更是遠遠比不得你的主子位高權重、一呼百應。”

“你是不是覺得,像我們這種沒權沒勢的人,個個都要理所當然的攀附權貴?”

“在你心裡,你到底是來請回你家主子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還是來接一個踩了狗.屎運的平民女子去攀附權貴?”

那長隨面色紫漲。

他確實不太相信孟蓁就是他家主子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

就算孟蓁確實長得很像他家夫人,可他家夫人又不是什麼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長得像她難道很不容易?

若是沈將軍查到了什麼切實的證據也就罷了,偏偏沈將軍也只是根據他這段時間查到的幾條線索,最終推斷出了孟蓁很有可能就是他丟失多年的親生女兒。

七成的可能性已經足夠沈將軍和沈夫人滿心歡喜,畢竟他們都更加願意相信自己的推斷是真的、是正確的。

可身為沈將軍長隨的這個中年男子卻覺得,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湊巧的事?

他並不看好沈將軍的這次尋親之舉,甚至如果不是沈將軍早有吩咐,這人壓根兒就不會直接跟孟蓁說,她是沈將軍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

從這一點上說,他倒也不算是那等萬人唾罵的背主之人。

畢竟就算再怎麼抵觸孟蓁,這長隨也還是原原本本執行了沈將軍分派下來的這個任務。

至於他若有若無流露出來的一些負面情緒。

總不能就因為對方不是她那對養父母的親生女兒,長相又和沈夫人有些相像,他就必須認對方為主,把對方當成真正的千金小姐給供起來吧?

始終覺得自家主子還是太冒失了的這長隨有着迷之自信,他始終堅信,沒有任何實際證據可以證明自己就是沈將軍親生女兒的孟蓁,遲早都是要被沈將軍和沈夫人戳穿身份、趕出沈家的。

既如此,那他又何必真把這姑娘當成自家小姐給捧着、供着?

這長隨想的挺美,他覺得以自己的表面功夫,孟蓁肯定感覺不錯他態度上的那絲輕慢。

結果孟蓁的反應卻是大大出乎這長隨的意料,這姑娘不僅拒絕了和他一起前往廣寧衛,而且還直言不諱,把他的那點兒小心思全給說了出來。

這長隨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孟蓁雖說多數時候用的都是“問”的語氣,但很顯然這姑娘其實不別指望他能給出答案。

人家自己心裡都已經有本帳了,他再說什麼人家也是不會信的。

當然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最讓這長隨覺得棘手的是,孟蓁很顯然是要讓他完不成任務了——人家根本就不像他想象當中的那樣迫不及待。

這姑娘,人家不僅沒有被天上掉下的巨大餡兒餅砸昏頭,而且還言辭犀利的直接指出,這餡兒餅可能是摻了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