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企業大了難免臃腫,沃爾瑪總部內的部門繁多。

何況又是頭一回合作,審核陳林芝本人以及他的舊金山聯合貿易公司,外加簽合同走流程,足足從早拖到晚,直至傍晚他才帶着合同回到酒店。

鄧普西先生昨晚元氣大傷,沒讓陳林芝再掏錢意思意思,陳林芝樂得清凈,也不再主動表示。

他心裡清楚,如今對於鄧普西先生來說,可能按時按點把回扣送過去,已經是再好不過的“表示”,有錢才能萬事足。

趴在床上,再次將合同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根據沃爾瑪財務部門的說法,訂金會在一周之內打到他公司的賬戶上,違約金定成首付款的一倍,也就是十四萬八千美金。

貨款總額為七十四萬美金,訂金數額是七萬四千美金,倘若按照一雙絲襪十四美分的價錢拿貨,陳林芝只需要支付二十八萬美金的貨款,運費、關稅、公司所得稅之類還得另外計算,多出的一筆開支則是回扣,陳林芝手頭剛巧有現金能動用,正合鄧普西先生的意思。

這些要等完成交易後再說。

當前要緊最要緊的問題在於趕在一個月交付日期前,將首批貨物運送來美國。

鄧普西說過會用沃爾瑪的運輸渠道,將貨物從碼頭拉去倉庫,這表示陳林芝只需要將那兩百萬雙絲襪,按時按期帶來洛杉磯碼頭,沃爾瑪在加州有個貨物中轉分流倉庫,位於洛杉磯郊外。

從港城至洛杉磯的貨運價格,陳林芝不太清楚,料想應該跟運到舊金山差不多。

一個八十六立方米的高櫃,運費約為五百至六百美金,從港城開去洛杉磯,用快船需要十多天。

貨輪一次能裝載數百乃至數千個集裝箱,具體流程大概為報關、開船、到港、清關、派送、簽收,現在後面兩個環節省去了,陳林芝可以少花點錢。

要問為什麼從港城發貨,當然是內陸還沒完全開放,跟往後比不了,各方面都不方便。

......

生意談成,值得慶祝。

按照高博學留下的電話號碼打過去,沒有人接聽,算算時差發現對岸還是夜裡,陳林芝耐心等着。

坐立不安,先聯繫殷蟄,請他幫忙打聽打聽,看哪有國際貿易行業的老手,準備挖幾個人過來幫忙處理瑣碎業務。

陳林芝還是新手,對貨運、清關等方面一竅不通,除此之外還有會計、員工等崗位,也能先帶着打聽了,至於辦公室所在地,陳林芝覺得等回到舊金山以後再想辦法也不遲,反正從貨物裝船直到離港,還有半個月左右可以慢慢籌備。

想想整個談生意的過程,可謂是坑蒙拐騙齊活了,對高博學人話鬼話都說,吹牛吹到自己都臉紅不已。

在本頓維爾這邊的舉動,也談不上多乾淨。

忽悠鄧普西先生的同時,吃喝瓢賭抽,就差個“賭”字而已,將送禮的學問在這阿肯色州發揚光大,並且他還在努力爭取,想把更多沃爾瑪採購部的員工拉下水。

倘若有別的可能將生意順利談成,陳林芝哪會願意往外送錢,如今躺在床上每次看見手裡的訂單合同,都會偷着樂。

輕飄飄幾張紙,相當於厚厚一摞的利潤,不樂呵才奇怪。

-------------------------------------

對岸的鵬城。

高博學今天早早就起床,被噩夢嚇醒了。

他夢見上面帶隊來廠里考察,發現訂單出紕漏的事,將他們父子倆全都抓了進去,嚴查資產流失。

起床發現後背都已經汗濕,剛剛從美國回來的高博學心有餘悸,沒了吃早飯的胃口,一聲接着一聲嘆氣。

腦袋昏昏沉沉,畢竟是上頭派人過來考察調研的日子,蓋子還能不能繼續往下捂,現在相當難說。

他老子作為廠長,如今廠里建造員工家屬樓的情況幾位普遍,哪能沒房子。

壓根還沒有房產交易買賣的說法,房產流通僅僅局限於個人與個人之間,產權都歸屬於國家和集體所有。

高博學家住在一樓,獨門獨院,大院子里種着蔬菜瓜果,他的正式職位是廠里的銷售副經理,專管營銷方面,屬於他老子高廠長專門空出來的肥差,油水頗豐。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今天面臨考察調研,高博學如此魂不守舍,心裡哪能沒鬼,廠子里亂成一團的賬目,根本經不起查。

就拿從曰本商人手裡採購機器來看,升級調整業務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還不是他老子能從中佔到便宜,只不過最近發現貨賣不出去,苗頭不對,又鬼鬼祟祟把錢還給廠里,免得被抓到小尾巴,牢底坐穿。

空着肚子,高博學擠出個僵硬笑容,準備陪自家老子一起迎接考察工作組的到來。

步行來到辦公室,正忙着給自己泡茶,意外聽見桌上電話響起。

沒有來電顯示,高博學正煩着呢,以為供貨方又來追討尾款,大步流星走到辦公桌旁接起電話,喊道:“誰啊!”

美國本頓維爾鎮。

陳林芝望着窗外的路燈,坐在窗邊打電話,聽出嗓音後語氣帶笑:“唷,高老闆這麼快就回家了?是我,舊金山的陳林芝,打電話給你想聊聊貨的事。”

高博學一聽這話,魂都開始飄了。

趕忙連聲道歉完,追問說:“陳總,你那邊已經聯繫好買家?我們廠倉庫里的貨還有,想要多少你直說,保證幫你辦得漂漂亮亮,給你最低的價錢!”

急昏了頭的高博學,語氣中驚喜意味十足。

陳林芝發現後動起小心思,盤算着難不成價格還能再低些?

琢磨幾秒,他對電話那頭的高博學說道:

“嗯,買家有興趣拿貨,而且數量非常大,不過在價格上需要再談談,人家給我的價錢低了。

你也清楚,這絲襪哪裡都能生產,我託了點關係才爭取到訂單,白白欠對方一個大人情不說,利潤空間也小到可憐,如果就掙個三瓜倆棗,這生意不如不做。”

“價格吧,是真放到底了!”

高博學咬咬牙,終究沒敢說太死,隨即又來句:

“不過既然陳總提起,我們講究個細水長流,交個朋友,如果用美元結算,我最低給你十三美分一雙!但有個前提,量必須要大,最少也該有個四五十萬雙,不然真會逼死我,陳總你太會砍價做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