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看，陳林芝目前是美國人。

如果可以少往聯邦稅務局交錢，他不介意再想辦法拿第二個國籍，亦或是直接移民，反過頭再拿美國綠卡，商人總是自發往低稅地區聚集，要不然誰會關注一個小小的開曼群島。

因為不在乎“舊金山人”這層身份，所以貶低起美國治安情況，陳林芝完全沒有愧疚感，反而認為理所當然。

事實也確實如此。

大名鼎鼎的紐約時代廣場，如今是個大型紅燈區，每到晚上站街女比遊客還多。

貧民窟地區的人們夜晚出門，身上習慣性留有十到二十美金，方便被突然從巷子里竄出來的行人打劫，閉上眼睛乖乖給錢就好。

這個數字既不會讓無辜者覺得比命重要，也不會讓打劫的人覺得被羞辱，隨手扣動扳機泄憤。

從唐人街走出來的陳林芝，一直都清楚自己現在過的日子已經挺夢幻，真實的美國都藏在各個貧民窟里，因此對揭短毫無心理障礙。本就是事實，懶得去舔自由、夢想之類，更不覺得充滿汽車尾氣和下水道臭味的空氣有多香甜。

聽老友阿梁提到過，舊金山唐人街里的內地移民越來越多，有人去餐廳刷盤子、有人去乾洗店整天清洗酒店的毛巾和浴巾，搶走不少本地華人賴以為生的工作，因此常鬧出矛盾。

要問誰真正混出名堂，至少陳林芝沒聽說過，無非是服務當地中產和高產群體，一個月掙三四百美金都覺得出人頭地了。

和對岸的收入水平相比，確實算得上高薪，一個月能抵得上一兩年，也難怪對岸如今把美國想得跟朵花一樣，手裡的鐵飯碗頓時就不香了。

蘇菲·瑪索擦乾頭髮上的水珠，將毛巾擺在手邊，用古怪的法式腔調說道：

“美國的治安……我的助理建議我天黑後最好別出門，白天也是。我來面試奧里馬影片公司的一部電影，《布拉格之戀》，改編自《生命不能承受之輕》，但我可能會失敗，因為我的英語很糟糕。”

“……已經挺好，簡單交流沒問題，想背劇本還得再練練，哪怕說一口倫敦腔都沒關係，好萊塢有許多英國演員。”

口音很濃，濃到陳林芝沒辦法違心說她一定可以，除非電影公司願意找人配音。

回想完，確實想不出她主演過的好萊塢電影，法語片市場終究小了點，國際影響力不夠，不然按照她這張臉在法國的熱度，國際咖位還可以再往上漲兩個層次。

沒有多餘的念頭，交談起來更加淡定，見過的美女多了，免疫力強到不必拜倒在誰的石榴裙下，即使是穿着紅色比基尼的蘇菲·瑪索。

伸懶腰喝口可樂，他持有少量可口可樂公司股票，盡量支持這個品牌的產品，陳林芝難得告訴別人安娜塔西亞的存在，補充道：

“我下個星期會去巴黎找我女朋友，她正打算入股迪奧成為股東，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會經常去巴黎，甚至在香榭麗舍大街買了套房子。你和我女朋友應該會很談得來，她想學法語，你想學英語，正好互相交流經驗，以你這樣的法國大明星身份，也能幫助她在法國生活，認識些新朋友。”

這番話說完，算是把自己享福的路子堵死了，考慮到瑪蒂婭和安娜塔西亞也是朋友，倒也難說。

“時尚圈我很熟悉，我接到許多代言，其中包括迪奧，你可以把她在巴黎的聯繫方式給我，我住在皇家公園附近，距離應該很近，到時約她喝下午茶。”

從陳林芝的表現和話語中，蘇菲·瑪索聽出是個富人，對待普通粉絲和對待旅遊途中認識的“朋友”，態度當然不一樣，圈子就是這樣悄無聲息形成，不講道理，單看實力。

泡妞泡出女友閨蜜，這事陳林芝不是第一次幹了。

他好像天生就會隱藏，未來的自己、現在的陳林芝、以前的陳林芝、好男友、花花大少、普通銀行員工、張揚的舊金山富豪，發生在身上的經歷過於神奇，假如事事都糾結，早已精神分裂。

於是現在的陳林芝，習慣於享受當下，隨波逐流地過日子，尤其在積攢出一定的本錢後，很多時間裡並不急着發財，例如分明來得及今天從舊金山出發，他卻定在昨天先來了，主要是私募基金事情多，趁機找借口翹班休息，免得被快要上火的運營官法比安抓壯丁，登門拜訪那些潛在客戶送禮物，看人臉色行事。

還記得最近聯繫安娜塔西亞的號碼，陳林芝找來一支筆，寫在自己名片後面。

由於蘇菲·瑪索詞彙量匱乏，儘管看了陳林芝的名片，仍然不知道他從事怎樣的生意，交給經紀人幫忙收好，她身上真沒地方可以放名片。

擺了擺手，她先回房間沖澡，陳林芝被附近頑皮的小孩吵到，很快也上樓，洗澡換衣服，趕在傍晚打電話給蓋蒂基金會的傑夫·布林，確認今晚的飯局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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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年的石油大亨保羅·蓋蒂，當過世界首富，當過不願為孫子支付贖金的吝嗇鬼，曾連續二十多年都是美國首富，外界評價普遍是貶低大過於褒獎，在這點上遠不如留下好名聲的老約翰·D·洛克菲勒。

不管怎麼樣，人死後什麼都沒了。

或許是明白了錢財終究帶不走，老蓋蒂在洛杉磯市郊，留下一座造價高昂的蓋蒂藝術中心，藏着大量珍貴藝術品，還留下一大筆財富用於慈善事業，對子女反倒不夠重視。

計算完時間，陳林芝趕在下午三點半出發，抱着旅遊的想法來到蓋蒂藝術中心，先買票進場欣賞油畫、古埃及文物等，隨後又在精緻的花園裡四處走走。

洛克菲勒留下一座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蓋蒂留下這座蓋蒂藝術中心，陳林芝自認只要不出差池，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能在世界首富寶座上蹲着，所以開始宛如自不量力一般，提前盤算起等到自己沒了，到底能夠留下什麼。

老祖宗說過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陳林芝忽然想着該未雨綢繆了，提前在海外多買些老祖宗們的寶貝，等到時機恰當時候送回去，考慮到東西將來多半值錢，以自己摳門性格，活着時候送走了肯定會心疼，若干年後留份遺囑貌似是個很好的決定。

來到蓋蒂藝術中心，卻沒聯繫晚上就能見到的傑夫·布林，免得被人看出重視，談判時候被宰一刀。

其實從蓋蒂基金會拿到多少錢無所謂，陳林芝看重的是這塊有名的金字招牌，未來跟潛在客戶吹噓起來有底氣些，諸如蓋蒂基金會都投了，你個百萬富翁還有什麼可猶豫的。

對私募基金而言，某些客戶的名氣就是軟實力，這個行業兩極分化十分嚴重，因此陳林芝才願意親自趕來洛杉磯參與商談，而不是將苦力法比安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