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哥,做人要講武德,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秋生一聽就不樂意了,學着九叔的腔調:“做人如逆水行舟,都要向前看,陳年舊事不提也罷,以後也別提了。”
憶曾經,春宵幾度,回首佳人成紙片,淪為笑柄。
秋生表面唏噓,心裡偷着樂,誰快活誰知道,這些人懂個屁。
不後悔,再有下次,還繼續。
廖文傑這邊,好奇看着朝自己走來的迎親隊伍,指着空蕩蕩的轎子道:“九叔,如果秋生真的上了轎,這些鬼會把他帶去哪?”
“懸崖峭壁、水潭大河,哪裡能死人就往哪裡帶。”
九叔回道,他知道廖文傑有一手‘凈天地神咒’非常厲害,專克魑魅魍魎,所以眼前鬼物雖兇險,卻一點也不擔心。
“有意思。”
廖文傑點點頭,大步朝迎親隊伍走去,無面紅衣的鬼物們見他自己就要上道,便主動讓出直通紅轎的道。
“傑哥,太危……”
秋生張口大喊,話到一半發現自家師父臉色不善,果斷收聲:“我知道了,就看看,不說話。”
“不止要看,還要學,整天遊手好閒不務正業,越看你我就越氣。”
“師父,你看我的時候,別看傑哥,看文才就不會氣了。”
“嗯?!”
“我不說了,不開玩笑,認真的,我要學了……”
秋生扭頭看向廖文傑,瞪大眼睛準備學個一招兩式,看廖文傑的架勢就知道,這次不會再用借勢的雷法,沒準真能學到點什麼。
視線中,廖文傑來到轎子前,腳下生根,無視轎子內倒卷的陰風。群鬼見狀,張牙舞爪圍了過去,一張張滲人的白色面孔上,多出了血淋淋的模糊五官。
廖文傑不慌不忙,待群鬼靠近,右手握拳舉在頭頂,而後豎起了一根中指。
霎時,陰雲驟起,飛沙走石,轟隆隆的閃電雷霆疾走黑暗天幕。
鬼物最懼雷霆,見此天災那還顧得上拖廖文傑上轎,鳥獸群散朝四面八方逃竄。
可惜,當他們看見閃電光束的那一刻,再想跑就來不及了。
轟隆隆!!
隨着廖文傑縱身跳開,一束束驚雷之光猛烈轟擊在他原先站立的位置,電弧落地,水銀般鋪散開來,雖有九成九的威力導入大地,剩下的那一絲也不是陰邪鬼物可以承受的。
一聲慘叫沒有,鬼物盡數伏誅,被閃電爆得原地解體,渣都不剩,連個黑煙都沒升起來。
大紅轎子付諸一炬,抬轎的紙人成灰,僅有兩個離得稍遠的鬼物僥倖撿回一條命。
就在他們轉身飛奔的時候,兩隻紅色大手竄出,一左一右將他們纏住拖回原位。
廖文傑抬腳踩着兩個鬼物,豎手朝天一指,而後猛地跳開。
轟隆隆!
地上再多一片焦土。
鬼物一除,白霧密林散去,換作直通城鎮的黃土路,廖文傑轉頭朝九叔比了個OK的手勢。
不愧是他,頭腦就是聰明,這不,總結經驗教訓,自創了一門斬妖除魔的新道法,開山立派就在明天。
“……”
秋生擠擠眼,一臉茫然看向九叔。
不懂就問,剛剛發生了什麼,那個手勢是什麼雷法手決,劍指的縮減版嗎?正宗嗎?
你問我,我問誰,我還想知道呢?
九叔甩開抱着自己胳膊的龍大帥,心頭滿腹疑慮,秋生看不出來,他清楚得很,那根本不是什麼道法。
純屬人太欠,遭了雷劈,又因跑得快,沒劈着。
可……
往常見識過太多人對老天爺不敬,也沒見誰遭雷劈啊,怎麼就廖文傑被單獨對待了呢?
“九叔,夜黑了,該上路了。”
廖文傑收回纏在警衛們身上的紅線,這群人茫然爬起,見地面焦糊,中央處燒着柴火,拍拍腦袋還以為自己失憶了。
“阿傑,你剛剛用的是什麼雷法,我……”
察覺到龍大帥死死貼在身後,九叔一把將其推開,小聲在廖文傑耳邊道:“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沒怎麼看明白?”
“我自創的,因為體質比較特殊,普通人用這個手勢沒用,我百試百靈。”
廖文傑如實回道,普通人朝天一敬,和他朝天一敬是兩個概念,和外來戶無關,純屬陸地神仙的境界緣故。
現實點,有些大人物,你因為社會地位太低,罵得再凶再狠,人家都懶得搭理你。
九叔神色複雜看了廖文傑一眼,知道廖文傑有所隱瞞,但是人就有自己的秘密,廖文傑不說,他也就不再追問。
“阿傑,來者不善,這些鬼擺明了是沖我們來的。”
九叔道:“我問一句,不是你在外面招惹的是非吧?”
“不是,我招惹的是非太大了,排隊都輪不到這些歪瓜裂棗,他們不配。”
“行,行吧。”
九叔嘴角抽抽,真不明白這種事有啥好得意的,轉而道:“不是你,也不是我和秋生,那就只能是龍大帥了。”
“嗯,再縮小點範圍,大帥府的那名侍***沉沉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你也看出來了?”
“見面就發現了,她身上有鬼氣,應該是被控制了。”
廖文傑點點頭,侍女那邊,他放了個分身看着,沒有直接動手,是不想在米啟蓮面前搶了九叔的風頭。
“走,我們回去。”
……
路上,九叔將情況告知龍大帥,後者一聽就急了,火急火燎拔出槍就要斃了那名居心叵測的侍女。
九叔讓其稍安勿躁,並表示有驚無險,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夫人,我回來了!”
一進大帥府,龍大帥就嚷嚷着要見老婆。
天色未晚,米啟蓮雖有身孕,卻還沒有就寢,剛好有警衛撬了藥材鋪的大門,取來藥方上另外幾味藥材,便親自下廚給他煎藥。
龍大帥一臉嘚瑟,命人擺宴招待三位貴客,九叔心裡頗為不是滋味,一頓飯吃得味如嚼蠟,抬手朝廖文傑招了招,兩人一同順着大帥府的鬼氣去找那名侍女。
後腳剛走,吳奇蓮便端着瓷碗走了進來,笑眯眯道:“大龍,該喝葯了。”
“這就喝,這就喝。”
龍大帥笑呵呵接過碗勺,暗道九叔溜得快,這碗葯他得慢慢喝,爭取喝到九叔趕來下半場。
“怎麼了,大龍,很燙嗎,還是有點苦?”
“不燙也不苦,你親手煎的葯,再怎麼苦,到了我嘴裡也是甜的。”
“……”
留下照應的秋生被狗糧糊臉,狠狠翻了個白眼,嘴欠道:“唉,上次我看到這場面,還是在書里,很有名的那本‘水許傳’,那章劉姥姥風雪山神廟,大郎喝完葯人就沒了,至今記憶猶新。”
一聽這話,龍大帥端着瓷碗的手當即就是一哆嗦,雖然他從小就不好好讀書,但‘水許傳’還是知道的,聽得出秋生在說哪一段。
想想九叔和自家老婆的關係,再想想身染重疾的自己,狠狠咽了口唾沫。
“秋生,你念錯了,是‘水滸傳’不是‘水許傳’。”
米啟蓮白了秋生一眼,只當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糾正道:“再有就是,雪山神廟說的是林沖,劉姥姥也不是這本書里的人物。”
“受教了。”
見龍大帥苦着一張臉,秋生目的達到,連連點頭認錯,乖巧聽話彷彿米啟蓮是自家師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