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呀！”
“傑哥，快點開門，大晚上的別玩蛇了，我這邊的事情更急啊！”
夜黑風高，廖府門前，濟癲一手掄着蒲扇，一手掄起來死命拍門，要不是擔心直接衝進去會被打成豬頭，他早就把門踹開了。
“MD，王八蛋，也不看看現在幾點鐘，街坊鄰居明天不用上班的嗎？”
三更半夜鬼拍門，老實如廖文傑也忍不住連爆粗口，提着褲腰帶跑至大門，飛起一腳將兩扇門板和濟癲一起踹飛了出去。
“你這個神經病，白天也就算了，大晚上還來擾人清夢，究竟是你感化三個九世之人，還是我感化三個九世之人？”廖文傑跳上門板，氣不過，一連蹦了好幾下。
門板下的濟癲鬼哭狼嚎，邊喊邊說：“傑哥，出大事了，要不我也不會現在來找你。”
“有多大，能有貧道以身鎮壓妖魔，伺機參悟無上陰陽大道之境更重要？”
廖文傑沒好氣道：“我告訴你，將來我要是沒有長生不老，你這個降龍羅漢要負全責，哪怕你賣了金身，也要想辦法賠我長生不老。”
“別鬧了，情況真的很嚴重！”
濟癲推開身上的門板，撿起蒲扇扇了扇：“伏虎私自下界的事情被發現了，上面人在城中降下瘟疫，屆時傷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全部罪孽全部算在他一個人身上。”
廖文傑：“……”
這麼心黑的神仙真不多見，在比爛的情況下，之前的降龍固然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可和他們一比，簡直是一朵小白花。
“伏虎已經回去認罪了，現在的情況是，瘟疫已經開始散播，肯定要死上不少人。”
濟癲抓住廖文傑的手腕：“我算過了，你有辦法搞定，千萬別告訴我，你決定袖手旁觀。”
“所以我就說了，你下凡究竟是來渡人，還是來害人，怎麼感覺沒有你，天下至少能太平幾百年呢？”廖文傑吐槽一聲，身軀原地消失不見。
半晌後，風起雲湧，驚雷在烏雲密布中炸開一條白鏈，驟雨疾至，驅散地表騰起的熱氣。
濟癲扶好兩扇門板，沐浴雨水之中，張口嘗了嘗鹹淡，咂咂嘴道：“好厲害的雨水，驅邪療傷專克瘟疫，而且量大管飽，我願稱其為‘及時雨’廖文傑。”
唰！
廖文傑喘着粗氣出現，雖說是個龍王，但他的水分嚴重不足，以三界小挪移之術趕至江邊，先喝水再降雨，才有了眼下這場覆蓋面積驚人的特大號雷陣雨。
之所以消耗嚴重，主要在於施展‘春風化雨’驅邪的功效，一口氣奶了一城人，比連懟十個法海還要累。
不行了，虛成這樣，回去恐怕鎮壓不住妖物了！
“傑哥，我就知道你辦事最靠譜了。”濟癲湊上前，雙手捧心，一副嬌羞的崇拜模樣。
就很欠扁。
“MD，你這吃人飯不幹人事的混蛋，三天兩頭搞破壞，麻煩你行行好，一頭撞死在金身上，放大家一條生路吧！”
廖文傑喘着粗氣說道，只要濟癲願意回天上，三個九世之人他來搞定。
九世惡人袁霸天挫骨揚灰，魂飛魄散沒有來世；九世野雞小玉，買下怡春院讓其當老闆娘，再給其介紹幾個身強力壯的老實人，從此富婆刷刷樂；九世乞丐朱大常，建立丐幫，扶持他做幫主，夢中傳道授其睡夢羅漢拳，培養成一代大俠。
這不就搞定了嘛！
吐槽完畢，廖文傑深吸一口氣，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降龍的劫要降龍來破，其他人最多打個助攻，搶不了人頭。
“不是啊，大哥，這次是伏虎的鍋……也不對，伏虎也是受害者，關鍵還在上面那群神仙不把人當人看。”
“別說了，以後我喊你大哥，行行好，趕緊把三個九世之人渡了吧。再這麼整下去，杭州城能不能吃得消不好說，反正貧道是吃不消了。”
廖文傑抬手扶住院牆，提醒道：“你來得很及時，但也晚了幾步，瘟疫已經散開，我只能保證雨水驅散大半，但明天城裡肯定少不了頭疼腦熱，跑肚拉稀的倒霉蛋。”
“會怎樣，死很多人嗎？”
“那倒不至於，但味道會很沖。”
“……”
……
第二天，誠如廖文傑所言，街上來往行人掩面而走，兩旁店鋪有半數以上歇業，濟癲走在路上，時不時會聽到‘噗嗤’一聲括約肌哀嚎，緊接着便是周邊路人的怒罵。
保安堂也關門了，據小道消息，廖神醫也不幸中招，現正在家中調養身體。
“瘟疫變鬧肚子，簡直血賺！”
看着一個個捂着肚子，面有難色的倒霉蛋，濟癲滿意點點頭，從牆後拽出自己新收的弟子朱大常。
九世乞丐命太賤，濟癲嘗試幾次，沒能為其重豎自尊，決定換一個套路，將其收為弟子，帶在身邊嚴加管教，以身作則將其培養成一個好和尚。
雖然作為師父的他抽煙、喝酒、燙頭還喜歡吃肉，但是沒關係，濟癲知道自己是個正經和尚。
“大種，既然你做了我的弟子，為師就要先給你立一立規矩，免得你犯了忌諱。”濟癲端起酒葫蘆飲了一口：“我們做和尚的呢，規矩有很多，忌諱也有很多，但這些都只是手段，目的是靜心無念。你現在還只是個俗家弟子，剛入門，定力不夠，為師就不講這麼多規矩了，咱們先來個簡單點的。”
“師父你決定就好，反正我也不敢說，我也不敢問。”朱大常小聲BB，之前他有疑問，然後就挨揍了。
此刻，朱大常套了一身小沙彌的僧袍，凌亂長發耷拉，不倫不類。
看造型就知道，和濟癲是同款。
“大種，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開始，你的身份不再是個乞丐，你是個和尚。”濟癲眼睛瞪圓，眼瞅着朱大常搖頭反駁，抬手將拳頭捏得咔叭響。
“咕嘟！”
朱大常連連點頭：“好的，師父，我知道了，我不是乞丐，我是一個……”
“閃開，臭乞丐，不要擋路。”
三個行人捂着肚子飛快跑過，焦急的模樣似乎是在尋找五人的草叢或牆角，大種被他們一吼，當即點頭哈腰，唯唯諾諾閃到一旁。
“我靠，你這坨爛泥，對師父我都沒這麼恭敬過。”
濟癲一看，臉都氣歪了，怒視三個小跑離去的背影，手中蒲扇猛地一揮。
火光燒起，三個行人屁股冒煙，火星蹭一下點燃，燒得他們鬼狐狼嚎。
‘烤股專家’稱號達成。
火是假火，障眼法而已，但三個行人不知道，真以為褲子着火，驚慌失措之下，沒能管住腹中絞痛，原地撲街，初步達成社會性死亡。
也就是今天大家都一樣，不然肯定能火上一段時間。
“大種，過來，我們繼續。”
擺平了三個搗亂的，濟癲招招手讓朱大常靠近點，有個好寶貝想給他看看。
朱大常連連搖頭，上過一次當，知道過去肯定挨揍。
“降龍齊天大聖，至霸尊者駕到！”
遠處聽到一聲吆喝，濟癲滿腦門問號看了過去，原以為是遇到了熟人，結果是個招搖撞騙的假道士。
道士尖嘴猴腮，留着兩撇細長的老鼠鬍鬚，生得一臉賊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不過沒關係，老天爺是公平的，給鼠須道士關上了一扇門，還特意在門上加了一把鎖。
鼠須道士臉上長有一塊大青記，這樣一來，人們第一眼看到他臉上長毛的青記，就會下意識忽略他的賊眉鼠眼。
“各位鄉親父老，大家聽我一言，這次全城人腹瀉，實則是一場瘟疫，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鼠須道士走在大街上，搖着法鈴，瞎話張口就來：“昨晚我踏上西天和玉皇大帝談判，只需你們湊齊一千兩銀子給我，我辦一場法事，便可替你們消災解……”
“騙人都不會，比傑哥差遠了。”
濟癲面露不屑，這麼假的假話，肯定沒人信。
然而並不是，街上行人覺得很有道理，圍住鼠須道士詢問，一番討價還價過後，欲要將數額砍至十兩、
“我做這場法事會減壽十年，那可是十年，用十兩銀子就想把我打發，你們是看不起玉皇大帝，還是看不起我？”
“妖言惑眾，看你嘰嘰歪歪的，一定是個雞雞歪歪的！”
濟癲感慨人性多醜惡，大致明白了為何佛祖讓他常在人間輪迴的用意，蒲扇連續揮了兩下，使得鼠須道士臉上的青記多了兩塊，形成三足鼎立的穩固局勢。
本以為這樣一來，圍觀群眾見報應來得快就該散了，結果鼠須道士哀嚎痛哭，表示玉帝降下了責罰，一千兩銀子，一個都不能少。
除此之外，還要專門找個人送死，美名曰——祭神！
在濟癲的目瞪口呆之中，百十號人烏壓壓衝到了怡香院，選出了祭神的最佳人選，九世野雞小玉。
“我靠，要說這裡面沒安排，打死我都不信。”
濟癲朝天上吐了口唾沫，落下時啪嘰一聲拍在朱大常臉上，後者一臉淡定，甚至還想嘗嘗鹹淡。
朱大常記得很清楚，濟癲今天不僅喝酒，還吃狗肉了。
當天晚上，菜市口堆起燒烤架，小玉被綁在木樁子上，濟癲混入圍觀群眾，準備伺機將小玉解救出來。
“怪事了，傑哥在哪，說好了幫忙，怎麼人又沒了……難不成還在降妖……不會吧，有金身也不能這麼浪啊！”
遠處，九世惡人袁霸天藏身暗處，雙目微眯注視濟癲，眼中殺機暗藏。
再遠一點，一道陰影立在牆後，眼中紅光閃過，默默看着袁霸天的背影，月光降下，反射銀牙森寒。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