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村啊？”那個被問的大嬸直起腰來，她手上撐着鋤頭，望着前面的方向，“不遠了，再有六七里路就到了！”

六七里？那也挺遠的了。

“謝謝大嬸兒！”程央央回到隊伍里，和他們說著剛打聽來的事，“前面再有六七里就到了，那咱們就卸車吧！”

王大黑和岳建聽此，他們都回頭準備卸車，只有李季野湊到了她身邊，“程姑娘，這裡不是你的老家嗎？你怎麼不知道前面還有多遠？”

他這個問題，讓程央央小小的心虛了一下，“我、我離開太久了，不記得了！”

她隨便找了個借口，然後回頭去和王大黑一起卸車去了。

東西卸下來之後，程央央讓岳建在這裡看着剩下的東西，他會拳腳，讓他看着他們放心。

而她，還有李季野和王大黑，他們三人一人牽着一匹馬，小心翼翼地把東西往程家村的方向送去，程青青就在前面先走，待會兒還得靠她認親戚呢！

四人一起往前面走了六七里路，按照路邊干農活的人所說的，前面這個破敗的小村莊就是程家村了。

程家村真的得要破敗來形容，村子裡許多房屋都塌了，看起來常年沒人住了，不過這也正常，之前的那場災難，大家都逃難去了，不然她們姐妹倆也不會到王家村去。

村子裡能幹活的大多都下地去了，整個村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聲，也沒有牲畜的聲音，看起來是那麼的窮苦。

“有人在嗎？”

他們進村很久了，都沒有遇上一個人，程央央忍不住停下，衝著兩旁的院子喊了幾聲兒，村子這才微微有了動靜。

“誰呀？”

旁邊的一個看起來稍微被人收拾過的院子里，出來一個拄着木棍的老人，那老人頭髮凌亂，衣裳破敗，腳下的鞋開了底，腳指頭全都露出來了。

老人瘦弱佝僂，乍一看，還挺嚇人的，可仔細看過之後才發現，老人只是太瘦了，穿着破敗，虛弱無力，看着才像那什麼一樣。

“是二爺爺嗎？”

程青青愣着看那老人許久，才敢輕輕地開口問他。

聽到程青青對他的那個稱呼，老人怔愣了一下，渾濁的眼睛裡頓時露出一絲光芒，他激動地敲着手裡的木棍。

“是不是青青啊？”老人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激動地走上前，眼看着就要撞到坍塌的泥院牆了。

“二爺爺！”程青青見此，她趕緊上前去將老人扶住，“我是青青，我是青青，我回來看您了！”

程央央見此，她也猶豫地上前，二爺爺？那不就是爺爺的弟弟嗎？

“二爺爺，我是央央，您還記得我嗎？”程央央上前，輕聲問道。

“央央？”老人聽到她的聲音，眼睛看着她的方向，他在努力地回憶着這個名字，許久之後，才有了答案。

“是不是兆容撿來的那個姑娘啊？”老人顫抖着聲音問道。

“是我”，程央央有些哽咽，看來他是知道她的。

“撿來的姑娘？”程青青聽此，卻不明白了，她扭頭看了身旁的程央央一眼，不解地問：“姐姐，這是什麼意思啊？”

“這個事情等姐姐有空再跟你說，咱們先扶二爺爺進去吧！”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他們還是先進去再說吧。

兩人把老人扶進屋子裡，李季野和王大黑跟在後面，把馬牽了進來。

進了屋之後，程央央看到屋裡的情形，她的鼻頭頓時就酸了，這哪是個家啊！

屋子裡就兩張破凳子，一張用來坐，一張用來放碗吃飯，屋子裡除了這兩張凳子之外，就只有一個缺了口的瓦罐，瓦罐的蓋子都找不到了。

屋子中間凹下去了一個小坑，那個坑被老人用來生火，他就在火邊一邊煮飯一邊吃。屋子的右邊還有一個門，那門沒有遮掩物，一眼便可望到裡面，裡面只有一張土坯床。

床上鋪着稻草，稻草被睡出了痕迹，連張席子都沒有，就這麼鋪着。

“二爺爺，家裡就您一個人嗎？”程央央忍住眼裡的淚，回頭問道，因為這個屋子裡只有一個人生活的痕迹。

“都出去逃難了，哪兒還有人啊！”老人嘆了口氣，似乎已經習慣了一樣。

“二爺爺，家裡沒人，那您平時都吃什麼？”

程央央在屋裡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米面之類的東西，那個吊在火上的瓦罐里都是灰，也是好久沒開鍋了。

“俺一個老頭子，能吃得了多少啊，村裡大伙兒記得了就給我端碗糙面，一碗糙面俺也能撐幾天......”

“二爺爺！”程青青聽到他這話，當下就哭了出來，她抱着老人心疼不已！

“二爺爺，我們回來晚了，對不起”，程央央沒忍住，也哭了出來。

院子外面卸貨的李季野把東西搬進來，看到姐妹倆都哭了，他只是嘆了口氣，放下東西又出去了。

東西卸完之後，李季野和王大黑又牽着馬出去了，他們還有回去裝剩下的東西進來。

“二爺爺，您等一會兒，我們這次回來帶了很多吃的用的，我這就給您做飯去！”坐在他身旁的程央央都能感受到老人虛無縹緲的喘氣。

都五月底了，老人的手都還是涼的，看來身體虛弱得很，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給他吃點東西，也不知道老人上一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了。

“青青，你先拿個果子削給二爺爺吃，削一個就夠了，別吃太多，我去煮個粥給二爺爺養養胃”，程央央交代着程青青，她自己拿了火上的瓦罐就要出去。

“對了，你陪着二爺爺聊聊，問問爺爺村裡的情況，對咱們有恩的，咱們這次都要好好報答！”

她的意思是，問問老人，平日里都有哪些村民給了他一口吃的，就算是一碗糙面，她們都要報答的，要不是他們的一碗糙面，老人就要餓死在家裡了。

“我知道了姐姐！”

程青青是個聰明的，她知道程央央是有恩必報的，而且程家村確實太窮了，她們帶來了那麼多的東西，就是拿來給大家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