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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延不絕的啜泣聲再次響起,地下的人已經不再理會陳簡。

“死了就離開了”,這句話究竟是蘊含了某種智慧,還僅僅是一個瘋子的囈語?陳簡凝視年代久遠的石碑,覺得心裡悶悶的。如果鳥國攻來,他還能平安躲藏在地下嗎?

“少昊帝要來了,你小心點吧。”

陳簡對地下喊出這句話,白夭驚訝地看着他。人人自危的時候,陳簡的溫柔尤其可貴。但她還是說道:“他聽不明白的。我們走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那兒住着旅人,他對鳥國很了解,不過可能已經被邀請去葉幫了——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去看看。”

“好,我正想打聽下鳥國。”陳簡隱隱感覺,有一場大戰即將打響。

他必須了解敵人——它們打破了煉獄只有紅色的規則,它們身上絕對有秘密。

滔天的紅光划過天際,陳簡和白夭同時抬起頭,厚薄有律的雲火劃開了一道狹長的裂痕,彷彿地面出現的大裂谷一樣,腥紅的天空也被未知力量分割成兩半,一聲高亢的鳥鳴頓時從遠方傳來,一隻如孔雀開屏般美麗的鳥騰雲在空中,雲火燃燒着它的身軀,它卻沒有痛苦,反而振翅翱翔。

陳簡看清了那隻鳥的眼睛。

“是白瞳……”白夭也看到了,她低聲喃喃,全身緊繃。

陳簡頭一次見到白瞳的鳥,它就像瞎子,整個眼眶儘是耀眼的白色,在赤紅世界中格外高貴純潔,彷彿是不可褻瀆的至尊。昂揚自在的身姿、扇動遮天蔽日的羽翅……陳簡一時間看得入迷,世間怎會有如此美妙的鳥?

“羅斯,沒時間到處亂竄了,我們趕快跟幫主他們匯合。”

白夭敏銳的洞察里告訴她,這是進攻的前夕,黃帝山已經出事了!

瘋子,你現在怎麼樣了……白夭懊悔,當初不如直接把禿鷲留在那,讓瘋子跟他們一起來中心山,僅憑瘋子一人,沒法抵擋更多鳥的進攻。她當時考慮過這點,但抱有僥倖心理,覺得不可能會有很多鳥潛入黃帝山,才施行兵分兩路的下策。

“跟我來。”白夭背起身體不完全的陳簡,直接往山上奔去。

葉幫的人、中心山的其他人都聽到了那聲尖銳的鳥鳴,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抬頭注視北方。

白夭很快帶陳簡上山,回到了剛才集會的地方。

葉連城正焦急地踱步,看到他們的身影,連忙說道:“你們來得正好,剛想叫人去找你們,給各位介紹一下,”他轉身看向葉幫的其他人,右手則指向身旁的一個男人,“這位是旅人黃哀眠,他熟悉鳥國,這兩位——”他看向陳簡和白夭,想起剛才還沒問他們名字。

“我是白夭,他是羅斯。”白夭說完,低聲陳簡說,“我剛才想帶你去見的,就是這個黃哀眠,他是個變態,要小心點。”

葉連城聽到白夭的介紹,微微一愣,把目光放在了陳簡身上。

羅斯?是跟在卞離身邊的羅斯嗎?看年紀不像,是同名同姓吧。

現在沒時間給他瞎想,他馬上說道:“哀眠兄,請跟各位說說剛才的情況吧。”

陳簡發現葉連城在觀察自己,也看出他沒察覺出端倪,於是鬆了口氣,把注意力放在黃哀眠身上。

能被白夭說是“變態”的黃哀眠,到底是怎樣的人?

黃哀眠長相端正,目光中有股無法掩蓋的陰狠,身體也相當完全,和白夭到了同一進度,這種人目前還很少見,陳簡聽到許多人在悄聲議論他。

黃哀眠扭了扭脖子,發出啪嗒的骨頭響聲,用彷彿帶着濃痰的喉嚨開始講述:“那是鬼車鳥,曾生活,在南方,後臣服少昊帝,有傳聞,是火神的化身,它不懼雲火。”

他說話一頓一頓,讓人聽得難受。

“鬼車鳥……它想做什麼?”

“人鳥一戰,鬼車鳥以鳳凰之身,不屑與少昊帝為伍,為皇帝助陣。它能操縱雲火,讓雲火點燃羽毛,讓天空下起火雨。”

“火雨?!”葉連城聽後猛地抬頭,其他人也在刺眼的紅光中尋找鬼車鳥的行蹤。

“……不見了?!”有人喊。

“那邊着火了!”又有人喊。

“它有九顆腦袋,”黃哀眠不以為意,彷彿自言自語般對眾人說著,“每顆腦袋都能,噴出火焰,相當棘手。當年,黃帝招犬封國百姓,駕馭鬼車鳥,一人駕一頭,本有十頭,有一馭者揚鞭時,不慎將它割斷。黃帝認為鬼車鳥是坐騎,坐騎之腦比不上,百姓之命,便沒處罰那名馭者,鬼車鳥憤怒,不再聽命黃帝,或許就是在戰後,它投奔了少昊帝。”

“好了,先別說了。”葉連城早聽說黃哀眠神經兮兮,很多人不遠與他交往,今天聽到一席話果真如此。

鬼車鳥焚燒的山在中心山北面,這是即將開戰的訊號,或許……戰爭已經打響了。

“所有人,東行前往黃帝山!”他大聲號召。

必須趕過去,能留住一個神器便是一個,絕不能讓黃帝流傳給後代的武器被偷走。

他冷靜地指揮葉幫成員離開中心山。

按他的安排下,所有人兵分三路,其中一路由白夭、陳簡帶領前往黃帝山。

葉連城相信白夭作為旅人的判斷力和領導能力,她也接受了他的請求,嫻熟地整頓歸入手下的四名葉幫的人,再加上十幾名無勢力歸屬的遊人以及說話斷斷續續的黃哀眠——黃帝山和前往黃帝山的路途,很可能有鳥的伏兵,他能成為最好的參謀——一行將近二十餘人,拿了些弓箭和刀劍,馬不停蹄朝東方進發。

另一路人馬則南下提醒其他的原住民和犯人。

最後一路則往西行,朝着遠離中心山的方向尋求其他的支援,葉連城便在最後一路。因為西行遠離大部隊,接近鳥國,是最危險的一路,他當仁不讓地接下指揮權。

各方位布置完成,一個集結了各方勢力的抵抗者聯盟悄然誕生。

他們沒有必勝的決心,也沒有可能兵敗的絕望。

在這個不存在時間與死亡的煉獄,成為鳥的腹中餐不失為一种放棄思考的解脫。

消極的心態瀰漫在聯盟中,它將久久不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