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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誰?他的密友、他的師兄——卞離。”稚泣得出結論。】

以陳簡對蔣崑崙的了解,如果他沒有一定把握,不會把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既然蔣崑崙這麼說了,說明馮憶羅離世和千手毒女出現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陳簡一言不發,等蔣崑崙說下去。

“入世派出現了三方分歧,隱世派內其實同樣有分歧,”隨着吐露進行,三年前的往事也逐漸在腦海里重現,蔣崑崙回憶那段往事,緩緩說道,“一方面是追求保持現狀的溫和派,馮憶羅便是其中一員;另一方面是追求朝廷與武林完全剝離的激進派,卞離……好像屬於那一派。

“在我印象中,隱世派的行動綱領主要受領導者立場影響,馮憶羅統領隱世派時,大家便不過問朝中事,當他死後,激進派上位,情況就變得極其複雜了。那段時間武當嚴格限制進出,如同一座巨大的監牢——

“說起來,馮憶羅遭刺殺後,他的一個弟子便執意離開武當山,那應該是當時唯一一個離開武當山的人。”

“馮憶羅是怎樣的人?”

“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長輩,對弟子毫無保留,甚至對並非他直系弟子的人傾囊相授,我也曾受饋於他。他雖然慈祥,但立場相當堅定,而且在武當內有很重的話語權,正是如此,在他死前,隱世派一直沒出現任何差池。”

“他死後就出現問題了。”陳簡喃喃。

“是,我記得很清楚,因為這兩件事發生得太過突然,而且時間上幾乎一樣。馮憶羅被刺殺後,他的一個弟子便離開武當,發誓為師父報仇;隨後,千手毒女的事便在西南傳開,它們之間可能差了不到……”蔣崑崙斟酌後道,“三天。”

“激進派的領導人是誰?”

“應該就是卞離。”

陳簡聽後震驚:有必要重新思索卞離到底是怎樣的人了。

先前聽那麼多人描述,他一直覺得卞離是鬥爭的犧牲品,是不幸的,因此一直站在同情地角度看待這位死者,可現在反轉了,卞離竟然是激進派的領導者!

且不論激進派到底打算通過什麼手段實現武林與朝廷分離,光聽這個稱呼,便知道他們的舉動相當先鋒,卞離作為這些人的頭目,必定不簡單。

“張勝寒其實也是激進派?”稚泣問道。

“不,”蔣崑崙說,“他是出了名的無立場,其實無論入世還是隱世派,他都沒法歸為一談,只是被勉強劃入隱世派的範疇。”

“當年的激進派,現在還留在武當的人,還有嗎?”陳簡問道。

“不清楚,激進派是人數最少的派系,我對他們不熟悉。”蔣崑崙將話題重新拉進死胡同。

“那年還發生了一場相當嚴重的內亂。”蔣崑崙想了想,反正都說了這麼多,再說一些也無妨。

“內亂?”陳簡抬頭挑眉。

“一名顛覆派的武者醉酒,與長子派的人發生口角,最終演化成以命相搏,兩個派系都死傷很多,不過這事最終被高層壓了下去,之後,我們便出兵討伐百苦教了。”

這件事意味着什麼?武當因為內鬥死了很多人,偏偏這個時候出兵征討百苦教?

陳簡不能理解。

眾人沉默許久,桌上的飯菜不再冒出白氣,但誰都沒有動手的意思。

稚泣打破沉默,說道:“我大概清楚事情的全貌了。”

其他人驚訝,陳簡更多了份不甘——自己在現代社會看過那麼多文藝作品,腦補能力竟然還不如古代人稚泣,說出去多讓人貽笑大方?

他急切想反駁稚泣的觀點,於是催促他快點說出來。

“我還得知道一些其他事情,”稚泣看向陳簡,“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有很長時間了,你應該也查到了什麼。”

陳簡想了想,把蔡宮之前告訴的事情說了出來。

稚泣聽後,臉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一切的基礎是卞離激進派的身份成立。”稚泣看向蔣崑崙,後者肯定地點頭。

“好,”稚泣的雙眸散發出淡淡的光輝,“首先,千手毒女為何在那時橫空出世——關於千手毒女,我知道兩件事:一、她屠殺武林挑戰武當,為的是替父報仇,而那個仇人,便是當年殺死百苦教教主的葉連城;二、最終與他交手的人並非葉連城,而是武當的一個默默無聞的護法,張勝寒。”

“她是為了報仇嗎?”蔡宮對那段往事一知半解,那時他年紀還小,並不在意武林的血腥風雨,加上人們的謠傳,導致真相愈發扭曲。

“沒錯,”稚泣點頭,“她曾指名葉連城與她決鬥。”

聽到這番話,陳簡立刻承認了稚泣的真知灼見。他點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當年為何是張勝寒與千手毒女決鬥?這場充滿懸疑的決鬥,到底出自誰的安排?

“我在想,為何最終決鬥是張勝寒與千手毒女,”稚泣說道,“這肯定不是張勝寒自己的意思。”

對掌門性格有所了解的蔣崑崙點頭。

“那是誰?他的密友、他的師兄——卞離。”稚泣得出結論。

“卞離是縱橫堂的人,”他繼續說,“我可以默認他的功夫並不高強,沒錯吧?”

蔣崑崙和蔡宮同時點頭。武當弟子都知道,縱橫堂強於智力與周旋的藝術,對武功並無要求。

“其實,最好的計劃是卞離親自殺死千手毒女。這麼一來,朝廷便會指定他為武當掌門的繼承人,不過他沒有這個實力,只好請自己的朋友完成此事,再通過某種方式將這個美名放到自己頭上——顯然,他最後失敗了;掌門的位置落入張勝寒手中。”

“而且自己死於非命。”陳簡補充。

“沒錯。說回剛才提到武當內亂導致的流血事件,我有所耳聞。但是,我以前只覺得是少數人打打殺殺。成肯,聽你說‘死傷很多’,再加之武當隨後便加入討伐百苦教的浩大聲勢,我有了新的想法。”

在稚泣記憶中,武當並不是首先參與討伐百苦教的勢力,相反,他們出擊的時間相當晚,可以說是勉為其難才動手。稚泣明白武當為什麼這麼做:在朝廷即將大換血的時候,他們想保留有生力量,以便在武林繼續佔有霸主地位。

如此不情願出擊的武當,為何會在內部出現流血事件,武者大量減少後進軍西南?

答案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