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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性的大嘴猛然張開,血紅蛇信伴隨嘶鳴吐出,暗黃的豎瞳雙目漫無目的地掃蕩片刻,隨後便鎖定在了陳簡的肩後——少女身上。】

在漆黑一片的廚房裡,一個男人雙手被捆住。

他叫陳簡,是福腦科技有限公司的一名技術員,今年26歲,和25歲的妻子結婚2年,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他怎麼也沒想到,傍晚偶遇的高中同學許君若竟會把自己敲暈並綁起來。

“許君若……你要幹什麼……”

他口中被塞着毛巾,只能含糊地嚷嚷。

許君若離開廚房很久了。

再回來時,她帶來了被麻繩捆住的陳簡的妻子。

陳簡瞪大眼睛,臉頰通紅。

“你要……幹什麼……”

煤氣旋鈕被打開,刺鼻的氣味很快充滿整個廚房。

許君若木訥地看着兩個昏倒的人,眼神逐漸從迷惘變成恐懼。

“我在做什麼?!”

她在漆黑的廚房摸索,想要關上煤氣,可她的意識同樣模糊。

一個男人悄悄出現在廚房門口。

“這樣一來,祭品就足夠了。”

他撥動打火機。

廚房頃刻陷入火海。

*

陳簡頭暈目眩,世界在黑、白、綠的交錯塗抹中變得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旋轉終於停止。

他顫抖地睜開眼,打量四周。

這是哪?

到處都是樹……是在森林裡嗎?

胸口好重。

他用雙手撐起身子,忽然,一抹深紅從自己的胸口滑落——

“喂!”

他恍然意識到那是什麼。

那是一位蜷縮成團的少女。

就在剛才,陳簡不知怎麼,抱着她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少女的玉珠佩飾散落一地,青絲如扇葉般散開,桃紅嘴唇有些泛白。

眼看她就要從自己身邊滑向更深的山谷,陳簡連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重新抱挽回懷中。

“什麼情況……”

他仔細打量了一番。

少女的衣服雖然華麗,但沒有絲毫現代感,簡而言之,看上去服飾的一針一線都是手工製品,精準度稍有欠缺,而且,周遭的空氣也格外清新,和陳簡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難道穿越了?

以前看過的一些網絡小說劇情很自然地浮現在腦海中,陳簡很快接受了目前的處境,或者說是為現狀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努力思索,高中的記憶漸漸找回。

他是個埋頭讀書的高中生,至於為什麼穿越,他完全沒有印象,似乎不是發生意外,而是更加奇怪的事。

莫非深夜苦讀,結果猝死了?

他決心把以前的件事先放一邊。

得知道現在是什麼身份。

上輩子的記憶非常模糊,但好在他成功繼承了這幅軀體原主人的記憶。他是一名獵戶家的孩子,也叫陳簡。可能正因為名字相同,他才會穿越到這個陳簡身上。

今天,陳簡獨自來到這座名叫干山的山林,然後——

“咳、咳……”懷中的少女輕咳了幾聲。

陳簡無暇悠哉地思索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身世。

他在記憶中搜尋片刻,暫時沒想到有什麼人能和眼前的少女對上號,簡而言之,之前的那個陳簡和這名少女應當沒有交集。

“你沒事吧?”

他將她輕輕扶到一旁的粗壯樹根旁。

少女雙眼睜開。

他呆愣了半晌,不知該怎麼做開場白。

好在對方先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盈,彷彿會被風吹走。

“你是……誰?”

“我?我是,陳簡。”

陳簡不自然地開口說話。從小學習語文的他,潛意識發現這裡的語言有些古老。

是穿越回古代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

一剎那,陳簡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異樣的感覺。

他不知為何,覺得少女認識“陳簡”。

她扶着額頭,輕聲問道:“那我是……?”

“你?”陳簡驚訝之中又帶有一絲歡喜,“你不記得你自己是誰了?”

少女聽到他這句話,似乎是感受到了對方的氣場突變,畏縮地向樹根挪了一些。那雙略顯空洞的雙眼立刻被警惕充滿。

“我、我沒有惡意。”

陳簡連忙擺手,心裡責罵自己方才的態度。

“你看,”他指向兩人滾落的山坡,茂密的草地被兩人壓成一道長長的痕迹,“剛才是我救了你。”

他面不改色地向她示好。

“你、救了我?”少女眯起眼睛觀察他。

“沒錯、沒錯。”

“那你怎會不知我是誰?”

“因為——我也被撞得有些失憶了。”陳簡故作鎮定地撓了撓腦袋,心想這丫頭好機靈,明明摔得連自己是誰都忘了,思路還這麼清晰。

“不管怎麼說,我得幫你找個大夫看看。”

陳簡知道,這種忘記過去事情的病症叫逆行性失憶,不過要怎樣才能治好,他完全不知道。

也不知這兒的醫生是否有能力治癒大腦損傷。不會是像華佗那樣開顱吧?

“不行,不能找別人。”她忽然緊張,一把抓住陳簡的手腕。

“為什麼?萬一傷到什麼地方——”

“我沒事,”她藉著拽住陳簡的力氣站起身,“我們得躲起來。”

“我們嗎?”陳簡有些不明所以。

按照記憶,他來干山應該只是打獵,怎麼突然就得躲起來了?

陳簡話音未落,遠處的茂林忽然傳來幾聲馬嘶,再過幾秒,便傳來人群窸窣談論的聲音,其中依稀還有盔甲摩擦的輕響。

“護法,好像跟丟了。”

“別廢話,你們三人往山上繼續找,她受傷了,定跑不遠!千萬不能讓她禍——”

“快走!”

護法的聲音還沒傳進陳簡耳中,少女便拉着他往馬群的反方向跑去。

陳簡完全沒搞清現在的狀況,但能和美少女一同亡命天涯,這可是過去的自己從未體驗過的。血氣方剛的他也不再多想,跟着少女便朝遠處跑去。

不過,他在慌亂中沒有忘記思考,他清楚記得,遠處的人好像說了絕不能讓她什麼什麼的這類話。

他心中掠過一絲不安。但在沒徹底弄清狀況前,他不會輕舉妄動。他擔心那些騎着鐵馬來勢洶洶的人才是所謂的壞人。

兩人以不快的速度向東面逃離。

這不是塑膠跑道,而是雜草叢生,枝繁葉茂的、真正的森林。

他們沒跑多久,少女便明顯放慢了步伐,急促的呼吸聲也愈發清晰,可後方不遠處的馬蹄聲還是時遠時近。

再這麼跑下去,肯定會被他們追上。

“哎,等等。”陳簡反過來抓住她的手臂,“我背你。”

“可是你也摔傷——”

儘管陳簡有意隱瞞,不過少女早察覺到他跑步時一瘸一拐的樣子。

“沒事,一點小傷。”陳簡想,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觀察到的,明明一直跑在我前面。“你裡頭還穿了衣服嗎?”

“什麼?”少女向後倒退了兩步。

陳簡急忙解釋:“你穿這裙子行動不便,而且把裙子往底下扔,可以混淆他們,讓他們以為我們往山下跑了。”

“哦。”少女微紅着臉點頭,但很乾脆地脫下裙子,遞給陳簡。

……裡面還有這麼多衣服,幹嘛那麼不幹脆。

陳簡有些無語,用力將裙子向山下拋去,隨即蹲下身子,背着她向干山更深處逃去。

不知又跑了多久,陳簡也感到體力不支。

“先歇息片刻吧。”少女說道,“馬蹄聲聽不見了。他們好像沒追到這邊。”

好。

陳簡想回應她,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上了。

他像患了癲癇般抖了抖腦袋,雙手鬆開,讓少女從背上滑下,隨後不顧顏面斜靠到樹桿上,大口喘息。

“你、你、可想起什麼了?”經過了不長的時間,他說話的方式也漸漸與這個時代的人貼近了。

“沒。”少女搖頭。

“什麼都沒?”

“嗯。”

陳簡失望地滑坐到泥土上。

兩人默不作聲地在原地休息了許久。

陳簡覺得意外,都過去這麼久,怎麼到現在還聽不到那些人的聲音?那些人就算用爬的,也應該到他們跟前了。

陳簡的目光落到少女身上,他問道:“會不會弄錯了?”

“弄錯什麼?”

“他們可能不是來抓你的。”

“怎麼可能!”她立刻反駁,“你剛才沒聽到嗎?那個護法都說了我受傷走不遠的。”

“不、不對……”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陳簡微微皺眉。

“我們快走吧,這裡實在不安全。”她又一次站起身。

“行吧。”

陳簡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了。少女急切地想離開這裡,而對方的目標似乎並不是她,那她到底在懼怕什麼?

他不太情願地站起身,忽然打了個踉蹌,身體失去平衡,直楞地向後倒去。所幸身後是剛才一直靠着的樹,不然整個後腦就要着地了。

他驚出一身冷汗。

已經休息很長時間了,居然會突然站不穩。

很快,他意識到剛才的失衡並非身體緣故,而是——

“喂!感覺到了嗎?山好像在動。”

陳簡扶住粗壯的樹榦,朝前面低聲喊去。少女也同樣扶住了身邊的巨石。她慌張地轉過身:“那東西要來了!”

“什麼?!”陳簡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山巒在轟鳴,周遭的泥土紛紛向下滾落,漫山遍野的砂石如黑白交融的江河,一同朝山腳奔騰,彷彿有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正在將干山抬起。

只聽得那轟鳴在山體內蔓延,猶如飛竄的巨蟒,欲把整座山掏空。

綿延千里的攪動聲正從遠處襲來。

陳簡猛地轉過頭。

“轟——”

頃刻,約莫百米之外的土壤瞬間像泉涌般噴發。

先出現的是黝黑鋥亮的蟒蛇頭顱,那蛇腦袋大約是人身的兩倍。邪性的大嘴猛然張開,血紅蛇信伴隨嘶鳴吐出,暗黃的豎瞳雙目漫無目的地掃蕩片刻,隨後便鎖定在了陳簡的肩後——少女身上。

它的身軀還在不斷從土中鑽出,熠熠光輝的鱗片像是穿了層堅厚的鎧甲,渾濁的泥土沒能污染絲毫,通體的黑色將太陽遮擋,陰影將陳簡全身籠罩。

“這是……山神蛟!”

陳簡慢慢道出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