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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斯卡聽到他的話若有所思的又安靜了一會,接着點了點頭,再度出聲:

“霍爾娜變得奇怪,是從戰爭前夕的幾個月開始的。”

“大概是特維國和庫格國的邊境戰爭爆發半年前,霍爾娜其實就經常獨自一人偷偷跑去被大人們禁止靠近的禁海。”

“我是在一次夜晚噩夢驚醒時無意間發現她這樣的行為的,這件事她連我和她父母都隱瞞,她總是在家裡人都很忙碌的時候躲避所有人的視線前去,所以那個時間點總是會在深夜。”

“我跟着她偷偷去過幾次海岸邊,但是大部分時候都只能看見她一個人。最開始的時候霍爾娜只是會獨自一人站在海岸邊停留,像是總在注視着那翻騰的海浪之下看不到的東西,後來她又開始對着無人存在的空氣自言自語,而時間過得越久,她的每次去到海岸的狀態就會變得愈發的不正常,有些時候甚至看起來像是突然丟了自己的神智。”

“我那時很在意霍爾娜的變化,但是又糾結了很久沒有敢向她開口說我總是偷偷跟着她,我也沒有私下裡告訴霍爾娜的父母,一方面因為他們本就因為很多事情操勞忙碌,我不想給他們添更多的麻煩:另一方面,那時候的我太過天真幼稚,覺得這件事是只有我和霍爾娜知道的秘密,所以我不想告訴別人。”

傑斯卡那麼說著垂下眼帘看着自己手掌緩緩握拳,語氣里突然又流露出了幾分悔恨之意。

“但是我很快就後悔那麼做了。”

“因為霍爾娜去那片海岸的次數越多,她的變化就越多,她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不再喜歡和我們分享任何事情,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總會幫助母親做些家務,她甚至都不再像過去一樣和我一起去玩耍漫步,只是總把自己一個人鎖在房間里。”

“我總試着和她搭話,她卻不願理睬我,到了後來她唯一感興趣的事情似乎就只剩下了那片空蕩白凈的海域。她每次去那片海域停留的時間越變越長,我時常看着她跪坐在海灘之上注視那片空白的大海像是最虔誠的信徒在注視膜拜自己的神靈,她有時甚至可以一言不發或是自言自語的在那裡坐上大半個夜晚。”

“而真正開始讓我害怕的,還是在一個夜晚我親眼目睹她一步一步的走入了海中。”

“那個晚上我終於從藏匿不住的暗處走了出去,大聲喊叫邁步走向了海水之中的她的名字,可是她卻宛若聽不到任何聲響一樣一聲未回,只是兀自默不作聲地走入了翻騰奔涌的海浪,等到我呼喊着她的名字奮力跑到海岸邊時,她卻已經完全步入了海中被看不到邊際的海水徹底吞沒了。”

“我衝進淺海邊岸里去尋找,卻未能在那片空白得瘮人的海域里找到任何影子。”

“直到我在那片海域邊找得精疲力竭,我才帶着無盡的痛苦和懼怕的心理返回了那座貧民窟里的小屋,而正當我回到了小屋之中準備告訴霍爾娜的父母這樣的噩耗之時,我卻見到了令我背脊發涼的一幕。”

“就在不久之前我目視着走入了海水之中消失了蹤影的霍爾娜,卻在我推開大門的時候穿着乾燥的睡衣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她揉着眼睛向她的母親問好,好像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令我感到無比恐懼的早晨,本該消失在海里的霍爾娜卻出現在家中,而且還在離開她母親身邊轉身之時向我投來了一個詭異的微笑。”

“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全身還在滴淌着濕鹹的海水,我幾乎都要以為那個晚上我所見到的一切不過都是我的噩夢一場。”

“可如果我見到的那個步入了海水之中的霍爾娜是真的,那麼那個出現在家中的霍爾娜又是誰?”

傑斯卡的話語說到這裡倒吸了一口涼氣,似乎是這樣的訴說又一次讓他回憶起了那時的恐懼。

司徒夜深卻聽着傑斯卡的話擰皺着眉頭,傑斯卡的描述聽起來實在是有些離奇,換個背景語氣當成恐怖故事都不為過,他知道傑斯卡說謊的概率並不高,可如果這些過往都是真的,那在戰爭發生前的那段時間裡,霍爾娜又到底經歷了什麼?

“霍普斯他們都沒有發現霍爾娜的異常嗎?這太不合理了。”

夜深低聲問,他心覺霍普斯那種能夠和風王有接觸還能做出一些周全計劃的人,居然連自己親生女兒的異常都無法發現,這樣的概率實在是不高。

“事實上霍普斯叔叔在戰爭前夕那段時間也很忙碌。”傑斯卡說,“之前我說過,他是特維國的特殊編製探索家。其實在那場邊境戰爭爆發前,那段時間的普爾其斯本身就有些混亂,當地的某些極端宗教分子和政府在為了海域租借的事情起衝突,聽說很多不知何來的境外勢力煽動當地極端分子組成民兵發起抗議游擊。”

“那些宗教分子說沉睡在我們土地之下的偉大舊王就要蘇醒,讓外人染指這片土地就是侵犯神明,所以他們拿起武器對抗政府的警衛和軍隊,在普爾其斯各處製造混亂,霍普斯叔叔因為身份特殊總會去處理那些事,而且他還參與那片海域的探索數據研究,其實總是會接連幾天都無法回到家裡。”

“他本就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和我們好好交流過了...不過那麼想起來,那段時間他幾乎都不怎麼和霍爾娜交流,反倒是叮囑我的事情比叮囑霍爾娜還要多...奇怪...”

傑斯卡說著說著自己也皺起了眉頭,似乎也是發現了什麼過去自己未曾察覺的不對。

夜深看着傑斯卡托刮著自己的下巴停下了講述,發問道:“那霍普斯叮囑過你什麼?”

“霍普斯叔叔說再過一段時間很可能會發生更混亂的事,他說如果之後發生了什麼變故,要我不要遠離這間屋子,他說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要我留意想要靠近這間屋子的人,也要我保護好霍爾娜....”

傑斯卡說著眸光又暗淡了幾分:“可是我什麼也沒做到...”

“他在這個時候會不會其實已經察覺到了霍爾娜的不對勁或者已經預知到戰爭可能會到來了?”

夜深忽而那麼說了一句,打斷了傑斯卡那滿是自責的後話,又接著說:

“你知不知道那片海域地下到底沉睡着什麼怪物,霍爾娜一家又到底和它有什麼牽連?”

傑斯卡愣了兩秒,然後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我其實從與他們一同生活的那段時間裡的一些發現上有點猜測...我偷看到過霍普斯叔叔的探索筆記,他似乎很早就在關注關於那片海域之下的東西,我也猜測過他會成為唯一倖存回來的人不是巧合。”

“霍普斯叔叔在研究很多關於那個怪物的事,他的筆記里把那個怪物稱作風王...其實就和你們的稱呼一樣,我覺得霍普斯叔叔特意選擇居住在片近海的貧民窟,其實很可能就和那個怪物有關...他從來就沒有放棄研究過。”

“還有...我覺得霍爾娜的不對勁也和那個怪物有關...對不起,這些事情之前我沒有告訴你們...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猜到了。”

夜深看着傑斯卡抓了抓自己亞麻色的短髮也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傑斯卡確實是很聰明的孩子,這些事情在他面前都可以明說,這對夜深來說是好事,在之後的行動討論里他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和氣力,不用解釋直奔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