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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長縫出現的下一瞬間,一隻巨大猩紅的眼睛徒然在他面前睜開。

那隻猩紅眼珠在石框里飛速打轉,瞳孔如同被什麼震撼一般劇烈收縮着,此刻巢穴里的痛苦嘶嚎聲還未停止,低沉嘶啞的怪物叫喊聲在巢穴里回蕩,嗚咽的風聲化作旋轉的風呼,夜深一連後退幾步,輕嘖一聲。

肩頭封印怪物的魔質帶來了意料之外的變數,他原本打算儘可能的與風王溝通再撬出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沒想到肩頭封印里的怪物激怒風王的速度比自己還要快,那些魔質僅僅只是附着在那隻巨大猩紅的眼睛之上一會,回來的時候就裹挾了幾乎幾倍的魔質量。

如果說肩頭封印里這玩意可以算是夜深養的寵物,這就好比他與談聊對象剛見面,和惡狼般如飢似渴的寵物就從對方身上撕扯下了一條血淋淋的肥肉,而且寵物還咬完就鑽回他身後興高采烈的看着對方,就差說一句多謝款待。

這種情況不管換成是誰都不會再好脾氣的若無其事與“寵物主人”談聊,更何況對方本就是脾氣暴躁的怪物。

巢穴洞窟里四下掀颳起了颶風,夜深被空氣中呼嘯的風璇吹颳得睜不開眼睛,他不得不抬手格擋於額前再睜開雙眼,但這樣的做法顯然在颶風裡顯得作用不大,此時若不是他利用魔質壓重固定了自己的身體,可能早就已經被狂風卷到風中了。

巢穴里四下刮卷的風流很快變成了肉眼可見的成型實體,凝成了足以扭曲空氣視野的風刃,那些扭曲空氣視野的風刃很快就在他身周遍布四處,揮斬逼近他的身體之際伴隨着風王痛苦的怒號。

夜深知道此刻留在這裡已經不是明智的選擇了,再這樣下去之前在此上演過無數次屠戮生靈的場景會再度在這裡上演,不過這次被空氣刃割裂得四分五裂的對象會是自己。

他立刻回身轉折打算回到進入巢穴時的血色洞穴出入口,迎面卻看見了揮割而來的尖銳風刃。

兩三米長的橫向風刃帶着扭曲空氣留下的殘影對準他的脖頸揮砍而來,像是屠夫揮砍的鍘刀,帶着寒意的尖銳風刃近在眼前。

他眸光片閃,手中霎那間閃爍而過飛速旋轉的深墨色半透明方塊。

他抬手揮起手中的半透明方塊與眼前的風刃衝撞回擊,刺眼的火星在風嘯聲中爆發。

下一瞬他手中的旋轉方塊放射出模糊的光影,接着他面前的風刃詭異的開始被壓縮收合,比風刃本身更加扭曲的空間視野驟閃而過,與此同時他的身影驀然消失在了原處,接着短短一瞬他又一次在血色洞窟的入口處出現。

夜深轉身回頭,看見自己身後無數扭曲的氣刃追隨而來,但是那些追割的所有風刃卻都在途中突兀的改變了軌跡,湧向了他剛剛用深墨色方塊與風刃匯擊產生了扭曲空間視野的地方,那片扭曲旋轉的視野之中好似出現了一個黑洞,源源不斷的吸收着追擊而來的風刃。

他鬆手握拳,手中的深墨色方塊消失散去,巢穴深處風王憤怒的吼聲又起,但此刻已經被無數風刃和那塊扭曲的空間阻擋變動過的模糊視野已經看不見巢穴深處的景象了,他只能遠遠看見模糊景象之後那團不斷晃動猩紅色團在黑暗中閃爍。

此時是離開的最好時機,再久留於此地那些風刃很快就會鑽進血色的洞窟里,到那時他一樣逃不了被風刃切割的命運。

夜深很清楚這點,所以沒有再多做留戀,迅速調轉方向沿着來時的路離開。

他穿繞過堆砌屍骸的血色洞窟,遠遠還能聽見順着洞窟傳繞出來的風王怒號,風嘯聲還追在他身後回蕩,風刃追擊而來,但不再能像在巢穴中那般準確的擊向他的身體,那些沿着洞穴穿行衝撞到一半的風刃在他身後一片又一片的血色洞窟里炸裂,撞擊到血色石壁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整個洞穴都為之輕微撼動,但夜深沒有因為從上墜下的碎石和身周的殘軀而延緩半點腳步,他飛快地順着自己記憶中的最短距離奔走,直到風王能夠影響的範圍越來越遠。

但風王的嘶吼聲卻還總是在身後穿穴而來,除此之外他還在那似乎沒有意義的號鳴之中隱隱聽到了夾雜着的一聲聲重複的低語,起初他沒能聽清那陌生的語言和發音所表達的寓意,但是隨着那聲低語伴隨嘶吼聲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響起,他卻恍然發現自己開始覺得那樣的語言無比耳熟。

腦海深處傳來隱隱的刺痛,在他徹底脫離了血色洞窟區域不再能聽到風王的嘶吼和低語的前一秒,他忽而就理解了那句低語所表達的意思,並且無比確定那樣的答案。

風王的低語只是在重複三個字。

“空間質”。

夜深長喘一口氣,沒有停下要離開這片洞穴的腳步,他垂眼看了一眼自己之前凝喚出深墨色方塊的手心,隨後皺眉擰緊了拳頭,再一次加快腳步。

他對古王這種活了很多年的老怪物能夠認出自己身上這種特殊的魔屬能力並不意外,可是為什麼僅僅只是這件事就值得它不斷的低語復誦?剛剛不管是他試圖挑釁風王還是他肩頭封印里逸散出的魔質伏擊,風王都沒有開口說出任何話語,反倒是他最後離開之際使用了空間質的那一剎它像是受了什麼莫大的刺激。

“謎團反倒是越解越多了啊....。”

夜深如此冷笑一聲自言自語,側頭又望向了自己的右肩一眼,此時刺痛感還未消匿,血色封印散發的熒光透着單衣都能隱約可見,但此時肩頭封印的魔質不再像之前那般躁動了,似乎是安分了些許,隨着他不斷遠離風王而漸漸變得平靜。

此次探查風王沉睡的洞穴可以說是有驚無險,雖然這本也是夜深預計之中的事情,因為他本就是仗着自己有特殊的能力作為依仗才獨身一人下來的。但可惜他本身的目的沒能達到多少,沒能調查清風王的狀態也沒能多了解點有關古王的事情。

這麼想來他肩頭的怪物反而才是最大的贏家,剛剛那些魔質襲擊風王的巨瞳那一剎一口氣吞噬了不少同屬古王的魔質,風王似乎是因為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和禁錮沒能反擊,所以算是被狠狠的薅了一把羊毛。

“索托爾斯啊....”夜深低聲重複起這個曾在風王口中出現過的名字,他還尚不清楚自己這樣放任封印中的怪物吞噬其他古王的魔質算不算在養蠱,但這此的突髮狀況給他提了個醒,下次他絕對不會輕易放任封印里的魔質再自己逸散出來。

夜深一路快步沿着原路返回,只花費了不到進入洞窟時一半的時間就重新回到了接海的出口處,在他即將穿過水幕離開這片洞穴之前,他第一次在返程過程之中回了頭,看向和來時一樣漆黑深邃又似乎一片平靜的洞穴,回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在與風王睜開的那隻巨大猩紅色瞳眸相對視的時候發現了詭異之處,雖然因為特殊變故的原因他沒能真正清晰的和那隻巨大的眼眸對視幾眼,但是他卻在時間不長的那短短一瞬看見了自己在那隻巨大猩紅眼眸之中的倒影。

那隻猩紅眼瞳里照印出的好像並非是他自己,而是一個與他長相一樣但渾身染血的男孩,在自己被狂風吹襲得伸手遮擋而且視野並不清晰之時,那隻猩紅眼眸里的人影卻還是站着的,那隻猩紅眼眸中男孩站在瞳眸中注視自己,卻像是在觀測獵物的捕食者。

他不知道那是否是風王為自己製造的幻覺,但在那一剎他感受到了與在自己的眼睛裡看到那個沖自己笑的男孩時同樣的詭異感。

不過他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在原地停駐多久,而是在短暫的遲疑之後就重新沒入了海水之中。

他相信自己不久之後還會有回到這裡的機會,有些事情到了時候便會自見分曉,現在離開會比在這裡糾纏風王更好,岸上還有人在等他。